“奸贼！还我兄弟命来！”看到张四维进入营帐，张敬修立刻红着双眼冲了过去，在众人的拉拽下死死盯着张四维，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程侯！你起兵谋逆，定有无数百姓死于乱军之中！他们又有何辜？”张四维没有去看张敬修，而是看着上首的许长生怒斥道！
“呵呵，倒是怪了！孤今日方知什么叫恶人先告状！难道不是你和那昏君倒行逆施，搞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我等才举起义旗的么？”许长生冷笑道，“还是说你张四维觉得，自己压榨百姓可以，我们领着百姓起来反抗就是大逆不道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纵然君上有过，也该好言劝谏，怎能擅动刀兵？难道你将来攻入京城，还要弑君么？”张四维沉默片刻，继续狡辩道。
或许这并不是狡辩，而是他笃信不疑的道理，在他看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是所有人都该遵守的真理，君让臣死尚且不能不死，更何况多交点税？
“关龙逄劝谏夏桀，夏桀可曾听了？比干劝谏商纣，商纣可曾听了？汤武、周武为百姓兴兵，救万民于水火，这才是大义所在！今日也是一样！”许长生还没说话，旁边的李贽就不屑地反驳，“天之立君，本以为民，像朱常灏这般‘以我病百姓’的昏君、暴君！纵然杀了，也非弑君，不过是诛一独夫罢了！”
“像你这样被服儒雅却行若狗彘的人，口口声声不离道德，实际上却全是为了一己之私，自从你就任首辅以来，晋商便迅速壮大，兼并土地、垄断买卖！而你们张家还有你舅舅王崇古所在的王家，家产更是翻了好几倍！你还有什么脸把百姓挂在嘴边上？”
“如今昏君将你丢出来，弃之如敝履，还以为杀了你义军便会散去？却是小看我等了！朱常灏才是祸乱天下的罪魁祸首，他必须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李贽侃侃而谈，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把张四维堵得完全说不出话来，还是趁着李贽口干喝茶润嗓子的机会才找到一丝反击的空间，“纵然尔等再怎么说，也不过是想改朝换代罢了！将来程侯登基，你李贽便能平步青云了！”
“哈哈，你却是小看程侯也小看我李贽了！程侯并无取而代之的想法，我李贽也不屑为官！自祖龙一统天下至今已有一千八百年时间！”李贽闻言大笑。
“这一千八百年间，数百位皇帝如同走马灯一般在龙椅上换来换去，细细数来确实昏庸的多，贤明的少！起码有半数以上皇帝既无执掌天下权柄的能力，也无造福万民的德行！”
“所以若只是简单的改朝换代，无非又是三百年治乱循环罢了！或许开国时有几位君主尚且称得上贤明，之后逐渐平庸乃至昏聩，受苦的还是百姓！”
“既然皇帝对天下无益，那也是时候把朝政大权从皇帝手里收回来了！”李贽越说越兴奋，限制君权是他毕生的理想，没想到如今竟然有机会付诸实施，这可是历代先圣都没机会做到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