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拉皮卡 作品

第113章 无处安放 本色到底

 4月16日星期五,《1951》开机一个半月,制片表显示进度已经过半。

 剧组一大早出发来到天马山的东侧山坡,稍作准备之后立刻开始排练。

 这块区域已经由跟组工兵进行过一番整理,前几天路平带队又做了二次“修葺”,如今呈现在镜头里的,就是一块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

 由于是烟雾环境拍摄,不存在穿帮的风险,现场也就没有搭建监棚,只临时竖起了几个简易化妆间。

 准备工作就绪之后,众人在高处站成一个大圈,所有的目光全都居高临下地集中在缓坡尽头的刘东君身上。

 一百多只眼睛盯得小刘同学哪哪都不自在,简直是手脚无处安放。

 之前一个半月,他一直是段一宁的背后灵,本色出演一个木讷的乡村少年。

 台词有师傅带着,走戏有师傅牵着,出错有师傅指着,不需要他自己多费心思。

 今天完全不一样了,因为段一宁被放了大假,这会儿已经在帝都家里陪老婆孩子了。

 老段肯定放心不下徒弟,不过陈一鸣不由分说直接把他赶走了。

 要的就是你不在!

 陈一鸣也没有亲自下场,而是选择站在一边旁观,现场指导木头演戏的,是伏瑞香和张维宁两个副导演。

 因为陈一鸣一时之间也拿不准这场戏具体应该如何呈现,摄影组讨论运镜时,他一言未发全权委托给了保罗。

 如果说在剧本创作阶段,陈一鸣对这场独角戏有过什么设计的话,那么基本都来自于原片《1917》。

 双人组一定要死掉一个,活下来的那个要有思想上的巨大转变,这一转变要有一个极端化的场景。

 先由外而内,再由内而外,电影所谓的意向与表达,不就是这样的过程吗?

 至于为什么一个要死一个,都活着行不行?

 陈一鸣也不知道,或者说那时的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只是个裁缝,又不是设计师,没必要想那么多。

 如今拍了小半年过后,他现在的想法与立项之初大相径庭,内心对这场戏的想象,已经从清晰渐渐变得混沌。

 恰如实拍的时候,木头周边能见度不足1米的绿色浓雾。

 就像林萧说的那样,进度过半之后,《1951》已经不是他所规划设计的那个想象空间,而是剧组所有人一起搭建构造出来的“真实世界”。

 陈一鸣已经没有创作剧本和分镜稿时的自信,认为自己能够给传令兵安排一个恰如其分的过程,进而恰到好处地解释他的转化与蜕变。

 或者说,比起他自己,陈一鸣更加信任演员与摄影的组合,这个组合才是《1951》真正的主角,哪怕这个主角的外在表现,只是一个17岁的未成年。

 端着小电视的祥瑞喊出“ACtion”,如同进攻时吹响冲锋号,未成年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表演。

 看得出来刘东君提前做过功课,也有可能老段提前给徒弟开过小灶,监视器里的木头,一举一动自有一套内在的表演逻辑。

 他先是抱头蜷缩在坡地一道土坎后面,良久过后恢复行动,先是摇晃脑袋,接着缓慢起身。

 开头这一段,很好地帮助观众代入了主角遭遇迫击炮急袭的场景。

 然后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不时被脚下的弹坑和浅壕绊倒,模拟出了浓雾之内摸索行进的艰难。

 再下来借助抓喉咙、剧烈地咳嗽等动作,向观众传达出烟雾有毒的信息。

 紧接着他开始挣扎自救,先拿出水壶,用壶口向下的动作告诉观众,水壶被打穿水已经漏光。

 无奈之下他只好拽下胳膊上扎着的毛巾,用尿水打湿蒙在脸上自救。

 尽管已经被蒙住了口鼻以下,遮蔽了大半张脸,刘东君依旧可以通过眨眼、眯眼、闭眼的三段式表演,暗示木头的眼睛已经被毒气灼伤。

 而在一系列表演的过程中,他始终在保持移动,节奏也保持得比较流畅。

 这一切都表明,小刘同学为了这场戏做了大量的准备,也经过了反复的练习。

 当然,刘东君的演绎并非无懈可击。

 祥瑞到底是南加大影视学院的科班生,讲起表演理论来头头是道。

 “木头,情绪代入要完整、连贯,你要代入的不止是这场戏,还包括上一场戏乃至整部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