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痛。”
下一瞬间，年纪较大的那个孩子，就被传来的反震之力震得咬紧了嘴唇，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哈哈，小龙还是那么怕痛呢。”
看着咬紧了嘴唇，眼睛开始湿润起来的男孩，男人爽朗的笑了笑，接着揉了揉男孩的头。
“我……我才没哭呢。”
“骗人，哥哥你看你都要掉眼泪了哈哈哈！”
对于男孩边擦着眼睛便诉说着的无力证词，旁边的小男孩则是戏谑接着雪上加霜的又补了一刀。
“黑土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嘿嘿嘿，你追不上我，你就是追不上我！”
本是因为男人难得回来而开心的两人，转眼间又是将男人放在了一旁，在家里开始了追逐。
“别把东西撞倒了！还有注意完全！”
见自己的两个孩子眨眼间又是不见了，男人也是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是无奈。
（不是说父亲很久没回家了，某天有机会回来了，一会到家，两个孩子就会抱着父亲哭，然后是父亲抱着两个孩子的温馨场景么？）
（怎么感觉这和说好的不太一样啊？）
见此，男人只得使出了最后的绝招。
“老婆，我回来啦！”
充满希望与期待的声音，回荡在了这个家中的每一个角落。
“哦。”
冷淡到极致的声音，像是一桶冰水一般，瞬间熄灭了男人幸存的因回家感到开心而产生的热度。
（得，合着咱家怕是直接把剧本都拿去当废纸烧了。）
再次叹息了一声，男人默默将门外那巨大的行李箱悠悠拖进门……
……………………
“爸爸，我以后想要当警察。”
晚饭过后，正当男人坐在沙发上闭眼休息时，一道声音默默在他耳边突然想起，把他吓了一跳。
男人睁眼往旁边一看，发现自己的两个孩子正望着自己，其中一个的眼中充满了憧憬。
“哦？为什么想当警察呢？”
看着这份憧憬，男人感觉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望着自己父亲的样子，于是笑着反问道。
“因为警察很酷啊！还可以抓坏人，行侠仗义，做正义的伙伴！”
看着父亲的笑容，小男孩也是露出了笑容，随即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好好好，我们一起做正义的伙伴！”
听着小男孩天真无邪的发言，男人哈哈大笑，随即一把抱起了小男孩，站起转了一个大大的圈，逗得小男孩也是放声大笑。
“那么，小龙呢？”
询问完小男孩后，男人将目光接着投向了一旁的男孩。
“我…………”
“既然以后我想当警察，那么哥哥就去当坏人吧，这样以后我们就可以玩警察抓坏人了。”
还未等男孩说话，被男人抱在怀中的小男孩便随即出声道。
看他的样子，似乎还以为还能和哥哥玩一个新游戏呢。
“调皮。”
听见了自己怀中的小男孩的话，男人轻轻弹了一下其的额头，像是表达着警告。
“爸爸啊，不回去管你们以后想做的事，当然，如果你们走上了错路，爸爸也会把你们用力拉回来。”看着男孩，男人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严肃道：“当然，父亲也有一条命令，那就是你们以后绝对不允许去做那些违法的事情哦，不管是什么。”
“当然嘛，如果能当警察是最好啦！谁叫我也是憧憬我的爸爸，才当的警察嘛。”
“诶？爸爸也是憧憬爷爷才当的警察吗？”
“嗯，不过，这就是另一个故事啦……”
…………
——————————
“哥，若是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选择当警察。”
抚摸着苍老的父亲，叶墨对着跪在自己对面的叶添龙，轻轻的说道。
“……为什么？”
过了一会，恢复了些许后，叶添龙这才理解了刚才叶墨说出的语言的意思，于是用着沙哑起来的声音反问道。
“因为我还是当不了啊……”抬头仰望天空，任由雨水撞击在自己的脸上，叶墨道：“正义的伙伴什么的，这种小孩子的戏言果然是无法成为持久的动力的啊……”
“你打算之后如何？我已经拨打了我们特警队的内部线路了，应该过一会就会有人来了。”
没有去继续这方面的话题，因为叶添龙知道，有些东西，时间虽然无法让其消逝，却可以将其冲淡。
“那么就在这里等等吧，别让爸着凉了……”
说着，叶墨默默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老人的身上，同时，叶添龙亦是如此。
之后，二人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血，还在弥漫
雨，还在飘渺
时间，还在流逝……
………………
半个多小时后
“吱————！”
寂静的雨天中，一道如雷贯耳的刹车声，猛然响起。
“来了么……”
像是即将废弃的机器一般，两人机械的抬起了头，看向了声源处。眼睛内，都是同样的昏暗，看不见任何颜色。
没有让二人失望，待车辆打开了车门时，从其上下来的身影，每一个，都正是他们所熟悉的。
见自己的队友前来，叶墨费力的从地上爬起，轻轻抱起了自己父亲的遗体，在叶添龙的身边停了下来。
双方，没有任何话语。
双方都知道，这一步迈出，两人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
“再见了，哥。”
做着与自己哥哥习以为常的道别，叶墨迈过了叶添龙的身边，朝着前方走去。
“嗯，再见了，小墨，我的弟弟。”
待叶墨走远了，叶添龙这才轻轻的回应了叶墨的道别。
同时，回过头看着叶墨的背影，叶添龙也是微微一笑。
那是如释重负后所露出的笑容。
（抱歉，爸，我可能，要违抗你的命令了……）
……………………
抱着自己父亲的遗体，叶墨从没感觉到这么短的一段路却会是那么漫长。
遗体冰凉，却十分灼热
遗体瘦弱，却十分结实
遗体轻盈，却十分沉重
明明是这么短的路程，叶墨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每一步，都只是身体对外所自己做出的反应罢了。
走到了跑过来接应自己的队友面前，叶墨这时才感觉到了空气中蔓延开来的寒冷，开始打起了冷颤。
“没事吧？小墨，吓死我们了。”
“小墨，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吗？”
“小墨，你……这是……”
一瞬间，各种各样的问题传入了叶墨的耳中，让叶墨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你们闭嘴。”
突然，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
“队长……”
见此，各位队员只能默默闭嘴，朝着叶墨投来了关切的眼神。
“叶墨队员，我在此代表整个部队，向您道歉，献上我们所有的歉意。”
说罢，一道身影走到了叶墨的身前，随后已将近九十度的姿势，弯下了自己的腰。
身旁的各位队员见此，则是一惊。
因为不管是新人还是老兵，他们这个队伍中，都是知道一件事的。
（无论发生了什么，这个男人都不会低下自己的头颅的。）
没错，就是所谓的‘高傲’。
然而，现在，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众人的心中只是一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了。
因为他们看见了叶墨手中所抱着的东西，也看见了叶墨那毫无生气的双瞳。
“所以……小墨，我们，回家吧。”
说着，男人站起身，朝着叶墨伸出了手。
他没有指望叶墨能握住他的手，他只是希望，他的话语能凭借着这只手，传进叶墨的心中。
“…………家？”
“没错，走吧，让我们一起回家，你的第二个家。”
回答着叶墨，男人随即走到了叶墨的身后，将双手搭在了叶墨的肩膀上，轻轻向前用力，让叶墨的身体走了起来。
“话说，小墨，你的哥哥呢？是他通知我们的，怎么看不见他呢？”
没等走几步，队伍中的一个人想起了是叶添龙通知他们过来的，但现在完全没有看到叶添龙。
“他么……”
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叶墨将双脚固定在了地上，随后往后一看。
只见原本三人所在的地方，此时剩下的，只有地上那滩凄红的血迹，毫无其他。
“他没来过，始终只有我一个人，是我通知他叫的你们……”
说着，叶墨转过了头，留下了身后注视着他的众人，顶着暴雨走向了前方。
暴雨，无法呼吸……
暴雨，无法嘶吼……
狂风，卷走了叶墨眼角的一滴泪珠……
狂风，把弄着老人身上的两件衣服……
………………
嘘——
呐，
倘若没有人知道刚刚发生的事的话……
那就把他当做一个电影中的故事吧？
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