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沈长宁最害怕的地方。
高望族,祁连铮,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殿下不必担心,想来国师大人应该只是担忧公主安危。”
谢衍缓缓开口,嗓音清润柔和,面上却并无太多表情。
沈长宁望向他:“如此,便要劳烦陆大人多多照顾了。”
“自然。”
谢衍被带走,带去的地方,是玄机楼。
玄机楼是除却天坛之外,整个大景最为神圣庄严的地方,平日里就算是景帝去,也得通禀一声。
沈长宁心中不安。
总觉得祁连铮把人带走没安什么好心思,可世人都晓得,祁连铮是悲天悯人的大圣人。
他的心里没有情欲私心,只有天下苍生。
仙人就应该如此,唯有摒弃七情六欲,方可悟道。
一直等到了夜里,沈长宁都没能等到谢衍回来。
“公主,莫要再等了,奴婢方才去打听了,谢世子是被带去了玄机楼。”
“玄机楼那种地方,并无危险,想来谢世子定会安然无恙的。”
沈长宁虽没有表现出来,可东陵晓得,她心里紧张着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公主似乎从小就很害怕国师大人。
幼时国师大人给宫中的几位皇子公主授课,公主每每见了国师大人,身体都会止不住地发抖。
明明国师大人对长公主最是宽厚了。
便是不会完成课业,偶尔懒怠,国师大人也不会惩罚生气,可若是换成别的皇子公主,国师大人是一定会罚的。
渐渐地,这宫里的人就都晓得了,国师大人只有待长公主才是不同的。
也许因为公主是凰女的缘故,才会对公主格外宽厚些吧。
然即便如此,公主还是怕,这一点,就连沈长宁自己都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只是本能地害怕罢了。
最怕的事情,莫过于和祁连铮单独相处。
他会教她练字,每每下了课,祁连铮都会将她单独留下,让她练字,那便成为了沈长宁最害怕的时光。
后来,她便拼命学习一切能学的,只为了能够早日摆脱祁连铮的教习。
沈长宁今日没什么胃口,早早就睡下了。
夜里辗转,外头的寒风肆虐着。
吹开了窗棂,嘎吱一声轻响,窗棂被吹开一条缝隙,凌冽的寒风钻了进来。
沈长宁又开始做噩梦了。
梦到自己即便是重生一遭,终究还是没能逃得过被剜心祭天的下场。
她的下场比起上一世,似乎要更为凄惨些。
她梦见祁连铮一寸寸打断她身上的每一根骨头,将她钉死在绞刑架上。
更是将谢衍扒皮抽筋。
一夕之间,偌大的公主府血流成河。
“不……不要……”
恐惧感袭上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重来一次还是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这一次,要让她亲眼瞧着谢衍死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