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梁A 作品

第28章 回不去的故乡(第2页)

 “那有啥不敢的,我都能游一千米呢!”

 两个孩子跑下堰,跳进河里。

 嘉恒平时烟抽的多,呼吸时,他的肺就像一个破风箱,呼噜呼噜的喘着气,只有团坐下来,蜷弓在堰头上才觉得舒服些。

 哎,岁月不饶人,孙子都二十七八了,自己真的老了。

 摸着温热的土地,嘉恒想不起来时间是怎么一下子就把他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悬车之年的白发老者。

 冥想的嘉恒突然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

 “您是嘉恒爷吧?”

 “叫爷就叫爷!带什么名?!”

 嘉恒有些发怒,抬起头看是一个陌生人。

 “你是谁家的娃子啊?”

 “我爷是栓柱,我爹是传家。”

 “呀!你是传家的崽?我只见过一次,你怎么跑老家来了?你旭旭哥在河里呢,我叫他。”

 “旭旭,旭旭!”嘉恒扯着嗓子叫。

 在河里玩的正起劲的宗旭听见远远的爷爷叫他。

 “嘿,芳芳,你听这老腔,多地道。”

 “别得瑟了,你赶紧上去吧。我在洗一会。”

 “那你小心点。”

 趿拉着拖鞋上了堰,宗旭看见爷爷面前站个人。到跟前了才认清是宗明。

 “老弟啊,早知道你来晚上请你喝几杯了。”

 “我刚到。”

 “我爸说,在艾镇没看见你,你跑哪去了?”

 “给我派到镇上文化站了。”

 宗旭瞪大了眼睛,“这些人太不像话了,哪能像挪砖头子一样把人随便挪?”

 “嗨,习惯了就好了。”

 “你这么晚了去哪?”

 “回镇上,家里没地方睡啊。”

 “走着去?”

 “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别扯淡了,哥送你,你等我!”

 宗旭跑到河边跟钱芳芳说让她赶紧回家,自己要送个堂弟去镇上。晚上可能不回来了,女人让他路上小心点。

 七公里,陌生的路,陌生的人,真是遥远。

 车,也就是一脚油门的事。

 到了文化站宿舍,宗旭有些心酸。

 “你就住这里?”

 “挺好的。有饭吃,有个房子住就心满意足了。”

 “哎,这可是卧薪尝胆的破地方,哥今晚陪你,跟你睡通铺。”

 宗旭掀开席子看见床单上还印着两个字:南园。

 “操,学校那点玩意你都打包带来了?!”

 “全套的,牙啥牙膏,水杯,暖壶,席子被,都是大学的物件,还都能用啊,艰苦朴素。”

 “你真跟我爸一个秉性。”

 哥家睡通铺,开时胡侃八拉。

 “你爸要是知道你受这个罪,非得打到组织部去不可。”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啊。”

 “我爸呐,我要不要跟他说你的遭遇。”

 “也不要提。”

 “嘿,你真的挺能忍!”

 “生活就是这样,哪有那么多如意的事,发上等愿 结中等缘 享下等福 择高处立 就平处坐 向宽处行。我没什么可抱怨的。”

 “你得赶紧从这里跳出去,农村蹉跎人,别把自己的前途耽误了。现在不是讲业绩嘛,你嫂子的泇山集团在艾镇就有个战略物资储存库,随便注册个公司放到咱镇上,你的招商引资和税收任务都超额完成了。”

 “谢谢哥,先等等吧。”

 “你苦逼哈哈的,你女朋友愿意吗?”

 宗明一下子想起泥春燕那柔软的唇来。哎西,回不来的故事,续不上的情哦。

 “我没有女朋友!”

 哥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咸不淡的呱,慢慢醉意涌上心头,两人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宗旭就开车回去了,他的腰被床板硌得怎么都不得劲。临走前,他给老弟买了一份早点挂在门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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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老弟,稳!前途未卜,但不可限量。

 宗明梦见唐汉突然改主意了,要把他从镇上再放到村里去,不同意就剥了他的公务员身份。他当然不同意,挥舞着手,“我坚决反对,你们就是这样考验年轻人的嘛!”

 哐当一声,宗明痛醒过来,他的手砸在铁架床栏上,震的又疼又麻。呲牙咧嘴的抚摸着胳膊,翻坐在床边,浑身是汗,刺挠的要命。

 大哥说的对,必须得赶紧动起来,在这站里耽误两年,黄花菜都凉了。

 起身端着脸盆去洗脸,看见门把上挂的早点,宗明心里一阵温热。至少在这个陌生的镇上,他并不是那么的孤孤单单。

 洗漱完毕,刚摊开早点要吃,杨庆的电话意外的过来了。

 “兄弟,我看你一个人够孤独的,兄弟我发扬风格来陪你来了。”

 宗旭嘿嘿一笑,“别扯淡了,你不是出国留学去了么,就别和我这个老百姓开玩笑了。”

 “嘿你还别不信,你出门口。”

 宗明刚到街上,就看见杨庆站在黑色蓝鸟前冲院里张望。

 “操,真是你呀!你发什么神经?”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我不会放弃弟兄一个人享受荣华富贵的。”

 “你是另有隐情吧。”

 “没,没有,我对你绝对坦胸露怀。”

 “还是那德行。”

 “哈哈哈,你可够亲民的,真下到最基层啊,还玩艰苦朴素那一套,拿大学里那破被褥都还凑合呐!”

 “嘿嘿哪像你这个大富翁,誓将幸福的物质生活进行到底。”

 杨庆躺在宗明的床上得瑟。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爸爸是金陵首富了,只有你还在自以为是的装逼吃苦,何必呢?”

 “我小时候穷怕了,真享起福来,我心里难受极了。”

 “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你这是病,得治!”

 宗明神情有些忧郁“我和我妈苦了一辈子了,我妈走了,我在世间享尽荣华富贵,心里难以接受。”

 “兄弟理解你,人人家里有本难念的经。有句话我得问问你,如果泥春燕出现在泇水原,你俩会不会破镜重圆?”

 “嘿嘿,你梦还没醒的吧?五湖四海的同学各奔东西你还惦记着哪。”

 “我就是贱命,跟你说泥春燕到原上来了,组织部分配选调生到基层锻炼,她要的去泇水镇,别人躲都躲不及她主动要求去,不是奔你奔的是谁?”

 宗明听到这里如同跳起的弹簧霍然站起来,随后又跟霜大打的茄子一样颓然瘫倒在椅子上。

 “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