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其言 作品

第125章 细问医生,新初纠结做手术;

刚走出医院大门,新初找了个回办公室拿材料的借口,又回了医院,他想了解清楚,母亲的手术到底能不能做?

“你们病人家属要求做,我们当然可以做,只是……”

“只是什么?”

“手术做了,这病情也不能彻底解决,还有……”

“还有什么?你能不能把话一口气说完啊!”着急的新初满脸的不耐烦。

“只是你妈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极有可能就倒在手术台上。就是下了手术台,也不过就一两年的时间。”那医生把眼镜取下来,用药棉慢慢地擦拭了几下,淡淡地说道。

“那不做手术呢?”

“如果保守治疗的话,先用西药把病情控制住,然后再用中药调理,中西结合,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可能?可能是什么意思?”。新初很不满意医生对生命的态度。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病人,生就是生,死就是死,能活多久就是多久。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你怎么能对一个人的生死如此地不严肃,怎么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表达方式呢?

“可能就是……有可能是一两年,也有可能是两三年,还有可能一年不到。这个不能确定,具体要取决于患者本人对这个病的态度。主要是病情发现得太晚了,你们怎么不早带病人来做检查呢?你们平时没有做过体检?”

“体检?什么体检?你们做过体检?人都要做体检吗?”

“每个人每一年都应该做一次体检,有病才能早发现,及时治疗。”

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早带母亲来检查过呢?自己全家人也没有体检过啊!新初满心悔意,他刚才还在埋怨医生对生命太冷漠太无情了呢,原来,对生命真正冷漠无情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新初回到家时,母亲刚好把饭菜端上桌。小石头就跑了过来,大声喊道:“爸爸回来啰!吃饭啰!吃饭啰!”

新初一脸愧疚,感觉在这个家里,自己就是那个衣伸手,饭来张口的只知道吃的人!

他拖着疲惫的步子缓缓地走进卧室,小融早已把他刚才从旧衣柜里取出来扔在床上的衣物方方正正齐齐整整地收拾完毕,脸上却没有买了新衣柜的喜悦,她问:“你真把衣柜买回来了?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的钱?”

新初就把稿费的事给小融说了,又摸出那个牛皮信封道:“这是剩下的两千块钱!”

要是在往日,小融收到这两千块钱,是新初靠自己的笔杆子挣来的,而不是打麻将赢的钱,她一定会兴奋地冲上去,给他一个大大地拥抱,然后开始闭上眼睛,幸福地憧憬着一家人美好的未来。可是,婆婆病了,而且是大病,只能自己咬牙医还不能跟婆婆说更不能在嘴上埋怨的大病。

“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把什么衣柜嘛?医生说了,你妈的病,就是不住院,一年下来也得一两万呢!我们哪里去找那么多的钱?”小融只能埋怨新初了。

“我买衣柜时,也不知道妈病了要用这么多的钱啊?你也别着急,先吃饭,钱的事下来慢慢想办法,再说,这钱也不是一下就要这么多!”

新初嘴上虽然这想说,心里却更着急,就开始后悔先前的那个决定来。早知道是这样,那两万块钱的稿费,自己就不给他们分了,即或是要分,也不能跟领导对半开,而是四六开,这样至少还可以多分一千块钱。对于母亲的一两万块钱的医药费,这一千块钱虽然抵不了多大作用,但毕竟也是一大千啊!

罗主任不是说吴局长那一份他可能不会要吗?他不要,罗主任说就要给我送回来。如果罗主任真的给送回来,自己再也不能剩下的三个人平分了。送回来就送回来吧!稿子是自己写的,自己应该得的。还有,我母亲病重,正需要钱呢!

新初心里真的很着急,嘴里嚼着藤藤菜的时候,心里都惦记着吴局长那六千块钱到底会不会退回来。但再着急,他也不会去问罗主任,好几次把手机摸出来,号码都拨按完了,就是没有拨出去。终于,一个星期过去了,新初在县委机关大院的亭子边碰到了前来交材料的罗主任。罗主任见了新初,似乎就想起了稿费的事情,他说:“王科长,我幸好听了你的,稿费拿回去,吴局长收下了,他很高兴!”

新初心里有一种莫大的失落,但很快就被他强装出来的笑脸掩饰住了,说:“吴局长收下了就好,收下了就好!”

“吴局长还说,‘新初这小子不错,今后局里的稿子都找他写’!”

“那好啊!罗主任今后有事就多吩咐!”

“我哪敢吩咐?是请你,王科长,你有事多吩咐才是!”

你不要说,还真有事,但不是吩咐,是请,是商量。经罗主任这么一提醒,新初就想起这大年将近,拜年广告的事,可以跟罗主任商量商量。不过像这样的事,新初是真说不出口的,又特别是没有特殊关系的人面前。以前,他也是请欧琳琳帮忙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从不求人的新初在欧琳琳面前把这种自己难以启齿的话总是说得那样自然而然。可是,欧琳琳到离开宕渠了,他再也不好意思在电话上请她帮这个忙了。

“那罗主任……麻烦你回去跟……跟吴局长说说看,年终的拜年广告,你们还做不做,做的话……就联系我。”新初说话虽然有些吞吞吐吐断断续续,倒也把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个估计行,不要说吴局长,我在这里都可以跟你表半个态!”

“这么肯定?”

“当然,一个版也就三千块钱嘛!吴局长的稿费六千块,都可以做两个版了。再说,这钱,是公家出,又不是他腰包里掏。”

果然如罗主任所料,吴畏就像他收下那六千块钱的稿费一样,答应得是相当地爽快,他说:“全县人民勒紧裤腰带支持我们修标美路,我们花点小钱给全县人民拜个年怎么啦?要搞就搞一个整版,大家都欢欢喜喜过个年!”

新初母亲越来越感觉到,这一回的病跟以往的有些不一样,平时有个头晕肚子疼什么的,买两包头疼粉,吃几颗感冒药,睡一晚上瞌睡,发一身汗,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可这一回,水都输了好些天,病情不见个好转,反倒有些加重了一样,肠胃疼得厉害不说,走路都乏力了,难道自己得了什么怪毛病不成?把小石头送到幼儿班后,新初母亲找到滨河路摆地摊的算命先生打了一卦。

那算命先生摇头晃脑道:“大妹子你这是邪祟挡道,病魔缠身啊!”

你不要说,这算命先生算得可是真准啦,这回应该是遇到正神了。新初母亲忙问:“大哥你有没有法子?”

“法子倒有一个,冲个喜就可以了。”

“怎么个冲喜法?”

“比如结婚。”

“大哥你也是的,你看我这个岁数还没有结婚?”

“你这个岁数离异丧夫的也大有人在啊!”

“大哥,你是越扯越远了,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有啊!你的子女结婚也行!”

听算命先生说到这里,新初母亲就不想再算了,她想到了新明,新明也该结婚了,便问:“大哥,多少钱?”

“就收个六十六吧!这个数字吉利,保管灵。”

捡八字算命,就是投个灵验,新初母亲也要还价,便说:“大哥也是个实诚人,我这个人也爽快,我看价就这个价,今天就跟你付了。但还有一个事,就是等我回去把女方的生庚八字要了,下午晚些时候你再给他们合个八字择个婚期,如何?”

那算命先生见钱就要到手,紧闭的双眼一下就睁开了,点头道:“这个不在话下!”

新初审完稿子,正要出门,就看见母亲站在门口,心里猛地一惊——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母亲来到单位找自己,肯定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或者是,母亲的病……?新初来不及细想,急忙问道:“妈,您怎么来了?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事,你跟新明打个电话,叫他把张玉的生辰八字要来,我去跟他们合一下。”

新初听完,这才松了口气来,说:“妈,你这也怪吓人的,合个八字早一天晚一天都可以,用得着往单位上跑一趟?”

“怎么?就不允许妈到你单位上来嫌弃妈啊?若嫌弃妈,妈这就回去,再也不来你单位了。”

“妈,您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是担心您走来走去,累坏身子。您这正养着病呢!”

“你这话,妈还听得来。我也就是说,这狗还不嫌家穷呢,生个儿还嫌娘丑?妈跑这一趟,正是为了养病呢!”

母亲的话,听得新初更加糊涂了,也不与她争论,便拨通手机,问新明要张玉的生辰八字,并再三强调,不是我要,是妈要。

新明道:“不论妈要还是你要,我都没有啊!”

新初母亲一下就急了,夺过电话大声道:“你就不晓得问张玉要?”

“要这个干嘛?”

“结婚,你结婚要,合八字。你不结婚了?”

新明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结婚,在张玉家住久了,也习惯了,结婚这事,自己真还忘了,但笑着对母亲道:“这结婚还合个什么八字?这个八字合不合,算命先生有我知道?我八字跟张玉合不合,这婚也得跟她结啊!”

这结果真的被新明一句玩笑话言中了。算命先生说,这两个年轻人的八字还真不合。

新初母亲问:“怎么个不合法?”

“一个属龙,一个属虎,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就是一场龙虎斗啊!”

“那要是这两个人一定要走在一起呢?”

“那我得在期上下些功夫。不过,这钱……”

“只要期择好了,钱,不在话下。”

“期还真有一个,就是这腊月二十六。”

“他爸生日也在那几天。还有,离过年也太近。”

“那正好啊,这不是要跟大妹子你冲喜吗?这叫喜上加喜啊!这生一办,婚一结,年一过,大妹子你就可以在这滨河路上到处逛了!”

“真有那一天,我双倍价钱感谢你!”

“双倍价钱谈不上,这两个年轻人的婚期倒真还择人,是不是个人还真择不好!”那算命先生的脑袋又开始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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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话,我明白,就一句话:要多少钱?”

“给个八十八吧!发了又发!”

“就凭这个发字,给!”新初母亲一边掏钱,一边暗想:只要这期择对了,儿子今后顺了,我这病好了,这八十八块钱零头都抵不了一个。

吃晚饭的时候,新初母亲道:“新明结婚的事,等小融晚自习回来,你得跟她商量一下。”

“这有啥商量的?难道她不同意的话,新明这婚还结不成了?我看你倒是爸商量商量,他的脑筋还没转过弯来。”

“没转过弯来又怎么样?他同不同意,新明这婚也得结,他不为新明的幸福考虑,也得为我的身体着想啊!

新初觉得母亲说的也在理,母亲现在正在病头上,父亲多少也得为她的身体着想吧?

“结婚?这个时候结婚?”小融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数着羊子正要睡觉,听新初一提新明结婚的事,瞌睡一下就醒了大半。

“这个时候结婚怎么了?结不得婚?妈找人把期都择了,日子好着呢!”

“我倒不是说这个时候结不得婚。你想,妈病了正需要钱,新明结婚又要花一大笔钱,日子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呢?”

“新明结婚又不要你我两个办,要我们给钱!那边父母说了,只要新明跟他们住,婚事,他们来办。”

“婚事虽然是他们办,但这情钱我们总得出吧?你的亲弟弟结婚,情钱少说也得一两千吧?少了你拿得出手?

“到时候再说吧!妈的病都是我们出钱在治,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有就多出,没有就少给,多少都是个情嘛!再说,新明结婚也是为吗冲喜,妈的病好了,大家就都好了!”

“冲喜?谁说的?”

“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的话你也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妈信。我妈这一辈子就信命,认命!”

是啊!妈信,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小融不再想这个令人头疼的话题,又开始数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