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喻珩一边灌酒,一边摇着头感叹。

 他全然没有感觉到桌上的气氛已经变了。

 纪丛风盯着喻珩,像是在分析他这几句话的真实性。

 手不自觉攥紧,身边的封晚也垂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喻珩接连说着“求他不要死”、“求生意志不强”、“一点生气都没有”,丝毫不知道这几句话已经让对面的两个人慌了神。

 洛疏影也一副酒后意兴阑珊的样子,也跟着笑着搭腔:“就是。”

 “瞒着纪丛风的那两天,我一直在担心封晚会不会来,毕竟我们连他会不会醒过来都不知道。”

 “还好他来了。”喻珩说,“要不然纪丛风就真该疯了,那两天就指着这个愿望活呢。”

 桌下,封晚的手忽然覆上了纪丛风的,冰冰凉凉的触感带着一些紧张的微颤,让纪丛风愣了一瞬。

 而后手反握了回去。

 两个人交握的手,此刻像是在给彼此传递温度,互相支撑。

 “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喻珩又说,“来,举起你们的酒杯,我们兄弟几个干一个!”

 “干!”

 几个杯子在空中交汇在一起,重重碰上。

 有液体顺着杯壁流下,汇成一线湿漉漉地落在桌面。

 ·

 保洁收拾得很快,喝完酒下楼的时候公寓里已经焕然一新了。

 封晚牵着纪丛风的手把人从电梯里拉了出来,两个人相对无言输了密码进了门。门关上的那一刻,封晚重重地把人抵在门上,撑在门上的手曲起手指,骨节发白。

 他在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呼吸声无比浓重。

 “纪丛风,我忍不住了,今天就算账。”

 纪丛风懒怠地靠在门板上,任由封晚把他推着抵在门上。本来垂着眼睛,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笑着掀起眼皮,伸手勾了下封晚的下巴。

 他曜黑的眼眸看不清情绪,眼底却泛着森然冷意。

 “你怎么还生上气了?”纪丛风唇边的笑意明显,声音也带着几分轻嘲,“封晚,我还没生气呢。”

 “纪丛风,没有我就不行了吗?没有我你就要疯了吗?”

 “这么多年来没有我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封晚。”纪丛风不耐烦地打断了封晚的话,抬着眼睛看他,“这样的话你现在怎么还能说得出口?”

 封晚愣了一下,开始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过去的几年是两个人之间的空白,任纪丛风怎么样想要跳过那一开始的夜夜梦魇、想要跳过在宁城一开始因为人生地不熟而造成的孤单和痛苦,也不可遏地日日成为他的伤痛,结疤。

 直到现在,直到一切都过去以后,封晚再次亲手揭开了已经结痂的那道伤口,瞬间鲜血淋漓。

 “我是没有你也能活。”纪丛风也压低了声音,自嘲地笑了笑,“但那仅限于没有开始之前。”

 “封晚,已经得到了的东西再次失去,你让我怎么能接受得了?”

 “我当然会发疯,当然会因为你的消失而痛苦,但是因为这种痛苦而责怪我的你……是不是太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