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走过去，一边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在把郁启程从床上抱起来的时候，顺便把西装外套裹在他身上。他大概是连这个公寓里面的一张毛毯都不愿意盖在郁启程的身上。
陈曼站在玄关处，看着郁乾进了房间，抱着郁启程从房间里面出来。
路过陈曼的时候，郁乾停了下来，目光转到她的身上。
所有的悲欢离合，应该在这一刻画上一个句号。
所有的爱恨情仇，都用“算了”两个字来作为终结。
花开两朵，各生安好。
郁乾收回视线，到底还是迈开步子，往公寓外面走去。
房门关上的那瞬间，陈曼听到一声闷响，厚重的声音传入陈曼的耳中，却是沉沉地敲击在她的心脏上。
身上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干了一样，她顺着玄关的柜子滑落在地，眼泪抑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掉下来。
她的耳边好像只留下那四个字——我喜欢你。
她从未奢望过的事情没想到终有一天，郁乾会亲自说出来。就好像，为了听到那四个字，无论先前她做了什么，都是值得的。
在翻山越岭，穿过时间和空间之后，她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忽然间，陈曼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好像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让她坚持下去了。
人一旦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就会变得特别空虚乏力。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她该怎么度过下去？
空调可以定时，闹钟可以定时，微波炉也可以定时，好多东西都可以定时。如果爱郁乾这件事也可以定时就好了，时间一到，叮的一声，就不爱了，那样多好。
……
郁乾把郁启程放进了后座上，从后备箱里面把儿童座椅拿出来，在后座上安好，再把郁启程放上去，扣上安全带。
他沉默着做完了一整套的动作，然后上了车，启动车子，将车子驶离容颜的公寓。
大概郁乾这辈子都不会告诉陈曼，九年前她放在信封里面，放在他家信箱里面的那张卡，最终并没有到郁乾的手中。那笔钱最终去向不明，但是郁乾知道的是，莫瀚文用了那五百万当做借口，让陈曼当了好多年的免费劳动力。
大概郁乾也不会告诉陈曼，四年前在知道她默默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之后，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害怕。在他的认知当中，不可能有一个人能够默默地不求回报的喜欢另一个人那么多年。
他被陈曼的爱吓到。
女人深爱时，男人当知畏惧。
然而，就像陈曼说的那样——算了。
就这样了吧，再爱都要放手了。
然，郁乾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要难受，这么多年来，头次在心中有这样的感受。
一时间的走神，让郁乾差点闯了一个红灯，急忙刹车。
后座上的郁启程因为急刹车，小脑袋往前冲了一下，顿时醒了过来。
他茫然地看着身边的一切，发现自己在车上，前面驾驶座上坐着他沉默寡言的父亲，副驾上没有陈曼妈妈，原本想要撒个娇的心情顿时收了起来。
郁启程所有孩子的一面，都只在陈曼面前展现。
感受到了郁乾极低的气压之后，郁启程终于开口，道：“对不起爸爸，我不该私自从家里出来去找陈曼……妈妈。”
虽然郁乾一再告诫他，陈曼不是他的妈妈，然而他还是习惯性地加上了后面那两个字。
郁乾没有生气，折让郁启程觉得很意外。
他从后视镜当中看到了郁乾的表情，好像不太好。
于是，他大着胆子问道：“爸爸，你很难受吗？”
郁乾抬头，看着后视镜当中的自己，脸色不好，神情低沉。
在郁启程的眼中看来，那就是难受。
“你跟我说说吧，说出来就不难受了。”郁启程眨了眨眼睛，表示想要分担父亲悲伤的情绪。
郁乾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沉默半响，终是开口：“今天有两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离我而去。”
“谁啊？我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