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又听一声“小珩”。
重新睁开眼,余景正躬身趴在他的脸边。
“啊……”对方小声地惊讶了一下,“醒了。”
同时,连珩感到唇上的潮湿。
他抿了一下,看见余景手上拿着的棉签。
“好能睡啊,”余景垂着眸,认认真真给连珩干裂的唇瓣涂上温水,“刚才怎么喊都喊不醒。”
声音轻轻的,呼出的热气快要打在他的耳朵上。
连珩一眨不眨地看着余景,即便半梦半醒昏昏沉沉,也要坚持睁着眼认真数着余景的睫毛。
然后没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天已经暗下来了,前来探望的人也陆陆续续回了家。
之后还有不少临时知道消息的人过来,很多都是连珩的同事及领导。
连珩的爸妈忙着应酬,余景和徐杨就暂时留了下来。
“小珩,”余景放下水杯,侧了侧他的脸,“醒醒。”
连珩第不知道多少次重新睁开眼睛,直勾勾盯着余景,但很快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
余景也很无奈地看着他,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
好像比他的手凉多了……
余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发烧。
“……”
他站起来,决定离连珩远一点。
只是人都还没走掉,却发现那只还插着滞留针的右手捏住了他的衣摆。
伸直都费劲的手指头,没捏两秒就松开了,指尖吃力地在空中扑腾几下,被余景轻轻拢进掌心。
“别乱动,”他把连珩的手在床边放好,“上面插着针。”
连珩手也不麻了人也灵活了,攥着余景的食指干脆不放开。
余景尝试着抽开失败,也不能直接上手去掰,最终也只能由着他就这样攥着。
“我在发烧。”
他觉得连珩攥得更紧了点。
徐杨打热水回来,一脸麻木地看床边两人。
于是余景说:“孩子在。”
连珩有了点劲,握着余景的手指在徐杨面前晃了晃。
徐杨:“啧。”
余景:“……”
徐杨非常懂事地搬了个凳子,跑去窗户边背对着他们迎窗眺望。
余景深觉自己这个老师当的真是失败,于是心一狠,把连珩的手指头给扒拉开。
他听见连珩捏着嗓子“嘤”了一声。
看对方逐渐精神起来,麻醉的劲似乎也快要过去。
趁着只有他们两人在这里,余景忍不住叮嘱连珩两句。
“菜楚楚的事你不要再管了,她就算真死了,你也别管。”
祁炎和菜楚楚就让他们折腾去吧,恶人自有恶人磨,磨到最后谁都没有好下场,他正好落一清净。
连珩费劲地抬了抬头,余景用两根手指点着他的眉心把他重新按回去。
“头上有伤,别乱动。”
连珩被这一手指头点得神清气爽,脸色似乎都红润几分。
他勾勾嘴唇,扯出一个笑来,继续听余景说。
“祁炎现在就像疯了一样,我不知道他还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菜楚楚也不是什么好人,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你不要在他们之间搅合,不值当。”
余景这么说着,又觉得自己挺事后诸葛亮的。
这事儿明明就是他先跟连珩抱怨,不然连珩也不会管。
抱歉的话兜在嘴边,想说,但是又觉得太虚假。
连珩为他做的这一切岂是几句对不起就能抵过去的?他说一千一万遍都没用。
正想着,余景看连珩嘴唇微张,似乎是要是说些什么。
他俯身把耳朵送过去,听见细微又模糊的询问:“吃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