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45章

裴砚说完这一番威慑的话,就站在喜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榻沿上的黎夏。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满脸是麻子,穿着打扮也土里土气的女子一直都很聒噪。

甚至还带着点傻气。

以至于底下的人笑话她,她还能不以为然的回以一笑。

裴砚把这看作是黎夏的软弱。

对于柔弱不能自理的表妹周素素,他是满心满眼的疼惜。

而对于这个被逼无奈,承诺娶之的麻脸妹,看到她的软弱无能,他只会心生不喜。

裴砚在等待黎夏答复的过程中,他渐渐的感到了一丝奇怪。

往日,只要他同她说话,她都会叽叽喳喳的回应。

今日怎的如此安静?

是因为他的话说重了,还是因为新婚之夜的女子会与平日不一样?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黎夏太过安静。

这让裴砚愈发的不确定她心中所想。

黎夏听到这道低沉的清冷音,她缓缓的从自怨自艾中回过了神。

不管怎么样,事情既然发生了。

那她就秉承着野草的精神,既来之则安之。

孤影自怜是改变不了任何的事的。

为今之计,只有坦然接受。

原主所有的不幸都来自男主裴砚,她会成为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与他的白月光周素素脱不了干系。

她成了原主,以她的视角回想了她的一生。

原主反而对她起了怜悯之心。

她忽略了,原主也不是生来就坏的。

原主在入这裴府之前,也是一个无忧无虑,心思纯净的小姑娘。

她之所以变得恶毒,是被这些环境,这些人给逼出来的。

黎夏突然总结出一个法子。

若想改变原主悲惨的一生,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裴府,远离男主。

裴砚不是只爱他的白月光表妹吗?

那她给他们挪窝。

她自请下堂,把这珍贵的裴府主母的位子让出来。

世界之大,她不想成为深闺妇人被困于此。

她这是放弃了一棵歪脖子树,拥抱整片森林。

打定主意后。

黎夏咬着下唇,下定决心仰了仰头,她正想开口,厚实的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

于是。

她抬手一扯,将到代表吉祥的新婚盖头扯了下来。

顿时。

铺天盖地的大红色映入了眼帘。

燃烧的正旺的红烛随着门窗缝内吹进来的微风,随风摇曳。

剪影落在纸窗上,美不胜哉。

黎夏眨着眼让自已的瞳孔适应烛火的强光。

“你………”

裴砚看着黎夏自掀盖头的举动,瞳孔蓦地瞪大。

在他们这。

新婚之夜自掀盖头乃为不祥。

就算是乡下来的村姑也是知道这条忌讳的。

她为何毫不忌讳?

黎夏听到耳边那声欲言又止的声音,她缓慢的抬起头。

毫不意外。

她在见到裴砚的容貌后,水灵灵的杏眸显现出了毫不吝啬的惊艳。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圆。

只见面前的男子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额上绑了一条喜庆的红丝带。

一张宛如美术刀雕刻的俊脸上有着立体的五官。

英气十足的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冷如寒冰的凤眸内射出了审视的冷光。

高挺的鼻子下有一张厚薄适中,优美如樱花的唇瓣。

一身绚烂的大红喜服,穿在他身上竟毫无违和感。

颀长的身子挺得笔直,使他整个人看起来丰神俊朗又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他背手而立的姿势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收回你的眼神。”

裴砚看到黎夏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的眸光,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剑眉不由得蹙起。

黎夏听着他冷冷的低沉音收敛的摸了摸鼻子,随即收回目光,“不好意思,你长得太好看了,一时没忍住。”

她表达了一下歉意。

小说看多了,她也华丽丽的成为了一名颜控。

因此还做了十八年的单身狗。

没有办法。

谁让她身边尽是一些歪瓜裂枣,她实在是下不了口。

裴砚面色一僵。

好看?

她竟然当着他的面说他好看。

她不知道夸赞一个男子的皮囊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吗?

他又不是那污秽地以色侍人的小倌。

黎夏感觉到周围极速下降的气压,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糟了!

尤其是高傲如裴砚。

她那句话无非等于摸了老虎的屁股。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黎夏眨着眼睛试图解释着。

“我?”

裴砚还没来得及和她计较,在听到黎夏的自称后,他脸上的疑云久久不能散去。

女子自称一般为奴家或是妾身。

她竟然直接以我自称!

“不,奴家没有别的意思。”

黎夏反应过来后立马改口补救。

她咽着口水,把哆嗦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内。

这简直就是社死现场。

在这个封建的时代,她万不能露出马脚。

万一被他们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主,肯定会被他们当做妖物给抓起来活活烧死。

黎夏一想到这个后果,脚底就止不住发虚。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开门见山。

“裴公子,奴家知道,你娶奴家乃是不得已。”

“奴家很感激裴公子,但是。”

黎夏停顿了一下,她仰着头看向蹙着眉的裴砚,“奴家很清楚,公子对奴家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

“没有感情的姻缘终是无法善终的。”

“怪奴家没有在拜堂之前将这些想通透。”

她喋喋不休的说了一通。

最后。

黎夏转眸望向房内的喜桌。

她抬起如葱般的纤纤玉手,指着桌上的合卺酒,“好在奴家想通的甚是及时,这合卺酒未交杯就不算礼成,公子与奴家当应及时止损。”

黎夏将双手交叠放在腰侧,随即福身一礼,“奴家便在此自请下堂。”

她暗暗的呼了一口气。

终于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只要与他们划清界限。

原主的命运就会被改变。

“你要下堂?”

裴砚此刻一脸的震惊。

他的语气带着不可思议。

她可知道下堂的含义?

翌日。

黎夏在一声声悦耳的虫鸣鸟叫声中睁开了睁开杏眸。

她凭着女士优先占着床榻,裴砚只得退而求其次睡在了外间的贵妃椅上。

一夜天明。

二人的新婚之夜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安然度过。

昨夜,黎夏已经和裴砚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