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半山 作品

五十九(第2页)

聂景迟神色一凛,同沈余娇对视了一眼,而后将他的发现与猜测和盘托出。沈瑀和聂婉嫣听完,一时心头顿生凉意。

“臣父辅佐朝政致心有负载、气血虚乏,用这些药调理已经许多年了……若是细算,应该也有十年。”沈瑀蹙着眉尖,“且依着药方子每日必服,若真是慢性毒药,经年累积倒确实致死而难以分辨。”

“沈副相薨逝之时已六十五岁,一来本就年迈体弱,加之心气虚浮,突发疾病致死实在合理,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沈余娇亦是沉着脸色,“看来,太子殿下布这棋局,可真是费神费力啊。”

“没想到,竟然这么早就……”聂景迟默默然攥紧了拳头,“只恨当时没有思虑到此,反倒让他得意。”

“这不是殿下的错。”沈余娇摇摇头,“太子殿下的狠厉,我们终究无法料想。梁家之事本只是警告,而我们此番先发制人,反倒恰好将他激怒了。”

“而且,既然殿下能无意间发觉太子遗留下来的证据,那便是天助殿下。”沈瑀接过话头,“如今,殿下该乘胜追击,好好挫一挫太子和王丞相的锐气了。”

沈余娇思忖了片刻,瞧着沈瑀道:“其实,我本不敢贸然定罪于太子身上。不过仔细盘算下来,沈副相与沈大人您当年便是殿下一方的主要支持者,而沈副相恰年迈,且因为宫中事务而常年带病在身,若是太子殿下命人暗箱操作,借偷换药物致其死亡,一来不易被人察觉,而来还能顺利除去一个对手。”

“再加上……”她又将目光转向聂婉嫣,“或许当年太子殿下不听人言,执意逼迫公主殿下成亲,也是恰因为深深明白沈大人对公主殿下的心意,引诱沈大人在众人面前袒露,并因愧意而跟随嫣儿离开汴京城,远离殿下身边,就能够更有效牵制住殿下势力在朝堂上的发展,与先前对梁家的针对,其实如出一辙。”

众人闻言更是愕然,只觉细思恐极。沈余娇思维明晰地将思路整理下来,偌大的棋局,已几乎变成了牢笼,将他们深囿其中,变成绝望的困兽。

聂景迟如今倒是不怕再度同聂景琛在朝堂之上对峙,但只怕他还有什么计划,是他们根本没有料想到的。

书房里的气氛蓦然坠入冰点,周遭一片死寂。四人围坐在桌案边一言不发,情绪复杂。

“我与阿娇此次前来府上,主要就是为了向你求证这个纸包。”

半晌,平复了情绪的聂景迟开了口,抬头看向沈瑀,“此后的事情,我可以解决。你且在扬州好生照顾嫣儿,不必为我担忧。”

“再仔细想想,淳沨这小家伙实在奇怪,偏偏是独一个到我府上的新人。如今看来,他也是太子的人了。”他闭了闭眸叹息道,“此事如何打算,待我回汴京再议。”

当晚,虽说沈瑀夫妇准备了好酒好菜招待,但桌上四人却是心事重重。

不过既然难得下趟江南,还是安心游览春景为宜。聂景迟这样在心底里宽慰着自己,在沈府上暂住两夜之后,便带着沈余娇告别二人,往临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