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469.长远 “听着像是好事儿,怎么我心里发酸呢?”......

  祝青君悄悄伸手碰了碰路丹青, 路丹青手一抬支出了半个防卫的架子,定睛一看又卸了力道,道:“吓我一跳。”

    祝青君道:“大伙儿都回啦, 就你发呆。”

    路丹青一看, 可不是, 祝缨搀着张仙姑,一行人正在往府里走, 忙跟了上去。走了两步, 又拽住祝青君的袖子, 道:“不能有别的说辞。”

    祝青君道:“这还用说?”

    回到府里,大家重又高兴了一回,祝缨道:“让大伙儿担心啦。”

    张仙姑道:“可说呢!回来了就好, 正好秋收呢, 这些人都忙得够呛!”

    祝缨道:“秋收是最要紧的, 都安排下了吗?”说着, 目光扫过赵苏、祝炼、项安、项渔等人。

    赵苏道:“已经有安排了,正在着手, 牲口、谷场也都有调配……”

    简略说了两句,祝缨道:“大家辛苦了,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今晚我请客,给大家压惊。”众人都笑着答应了。

    项安道:“大人才回来,还请更衣,我等就静候晚宴了。”

    张仙姑道:“对对, 来,我给你做了新衣裳。”她一眼看出祝缨身上穿的早不是出行时的衣服,并不合身, 顺势带女儿去换衣服。

    到了卧房,张仙姑就不客气了,一面从衣柜里掏衣服,一面说:“你这是逃荒呢?”

    祝缨衣服之类都丢了,身上这个是在甘县项乐、祝青君等人给她准备的。她惯穿男装,谁也不敢拿旧男装给她穿,她个儿还挺高,一时也难以找到合身的女装。最后硬是在项乐新裁的衣服里扒拉出了一身来。

    祝缨一面换衣服一面说:“那倒没有。”

    张仙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说,你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儿了?你打小就这样,遇着难事儿都不跟我说!”

    祝缨道:“哦,那个白鹿是我编的。”

    张仙姑抬手就在她的背上拍了三下:“我就说、我就说,一定是有事儿了。哎,你带了那么多东西出门儿,连根草棍子也没给我捎回来,这不对啊!”

    当年逃命假扮货郎都能赚钱的,没道理带着这许多人出门,她会赔本儿!

    祝缨突然哑了,是说过河的时候掉水里了好呢,还是说遇到土匪扔了好呢……

    张仙姑板着脸说:“行了,不想说就别说了!”

    祝缨道:“那什么,山里比咱们这儿还穷,有些不忍心,就送了他们一些,哈哈,交个朋友嘛!”

    张仙姑冷笑道:“把衣裳也送了?遭抢了吧?”

    祝缨只得说:“那倒没有,看着日子不早了,想着家里还有事儿,着急赶回来,就把笨重的东西都扔了。这些身外物,也不算什么,正事要紧。这不回来冷了么?在项一那儿凑合了一身。”

    张仙姑半信半疑,祝缨已经换好了衣服,花姐来给她梳头,说:“青君拿了些图来,说是要紧,都放到书房了,胡娘子亲自看守。”

    “好。”祝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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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仙姑勉强算糊弄过了,梧州上下听到故事也算是糊弄过了,只要祝缨安全地回来,她说什么是不会有人穷追不舍的。

    祝缨在上面一坐,下面一片和乐,所有人都透着一股子的放松与兴奋,这是两种很少见到能够同时出现的情绪。祝缨看在眼里,并不点破,只向大家道了辛苦,又说秋收要紧,这件事还要所有人“同心协力”。

    赵苏、祝炼率先响应,众人纷纷附和。唯顾翁强颜欢笑,又不好扫兴,只得虚应故事,显得心事重重。祝缨知道他想的什么,却无意在此时理会,晾一晾他们也没什么坏处。

    是夜,宴散后,祝缨并不去休息,而命人把张仙姑、花姐、一江、赵苏、祝炼、祝青君、路丹青等几人郑重地请到了书房里。几个人陆续地赶到,最先到的是张仙姑,她已经少与女儿在书房里说话了,到了之后一脸的惊讶。

    花姐、一江、祝青君随后赶到,祝炼、路丹青、赵苏稍慢一些。赵苏进书房的时候,看见到场的这些人,竟也摸不着头脑了。

    要说议事,张仙姑不应该出现,老太太为人很好,又不糊涂,上下都喜欢她。但是不得不说,人是好人,梧州的正事儿,她没那个参与的本事。

    按理说,应该对出行有个交待、听取这段时间梧州的情况汇报,则项安、巫仁等人也没有现。

    要说有事要交待心腹人,赵苏以为周娓这样的,应该是死心塌地的,竟也没有被召来。

    他不动声色,先行礼,再坐下,静听祝缨吩咐。

    祝缨招呼祝青君,将一幅满是折痕的舆图打开,道:“这几个月我出了趟远门,绕了好远的路,也不算是全无收获,倒画了张图。你们来看。”

    众人围了上来,赵苏率先认了出来:“这……是舆图?梧州以西,难道是?”

    这话就挺多余,连张仙姑都看得出来上面标着些西卡、吉玛之类的字样,当然是舆图啦!

    祝缨提起桌上的乌木镇纸,长长一条,在舆图上指了指:“接下来,不管朝廷,先管这些个!今天来的,都是口风紧的,出了这个门,谁也不能泄漏半个字!”

    “是!”赵苏也亢奋了起来。一旁的祝炼呼吸也急促了一点,默默地点头。

    祝缨接着说了自己的计划,之前她在甘县遇刺时已经埋下了伏笔。而对付吉玛族的理由就更充份了——他们对自己有敌意。当时是非常明显的“吉玛头人必然是有敌意的,如果是善意的,会派有礼貌的使者到我落脚处请,而不是派武士执刀而来。”

    先西卡、再吉玛。“三年足兵足食,三年征伐”,吞并掉西卡、吉玛两处,再与西番接触,划定边境,花五到十年休养生息,再“相机而动”。未来一十年内,要干的就是这些事儿。

    赵苏问道:“三年积聚,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些?况且,您已经饶了刺客,刺客也不曾再来,这个……”

    祝缨道:“西卡、吉玛我都看过了,还有盐场之利,足够了。再拖下去,西番恢复了元气,不会坐视不管的,在吉玛的大寨里,西番商人也不少,吉玛族的头人们可也有给番主进贡的。以我手上的人、地,想攒出能打完了吉玛对抗西番的兵马,是不可能的。

    西陲之战已经过去几年了,当年我就说,番主至多十年就会再成气候。一定要卡在这个时间,趁他无瑕他顾的时候将这件事做完!

    梧州,若是不愿辜负人,就须保留五县羁縻,刺史府除了为大家多几个提供身份的职位之外,形同虚设,毫无威严。说是梧州,对咱们形同囚笼。所以,轻易不能动用五县之力,动用了,就要给人家相应的酬谢。给了酬谢,五县又要壮大,刺史府还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