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474.不顺 四件闹心事一齐扑了过来......

  金羽薅着一个满脸鼻涕眼泪的人在城里直往府里蹿, 看到的人停步侧目——前几天才有一个哭天抹泪儿的信使嚎着进城,怎么又来一个?

    出什么事了?

    很快就有人看到了这人的衣服、头上扎着的白布,山雀家的?咦?

    祝缨正在签押房里默写着江政、邵书新二人的履历以及一些特点, 邸报不发给梧州了, 祝缨自有其他获取的途径。梧州府衙、福禄县衙, 乃至一些当地的士绅, 都有接触的渠道。不但江政要南下做刺史,原本南下主理盐务的邵书新, 也要将衙署移近。

    随着邸报而来的, 是山下士绅们的消息——因新刺史要来, 徐知府就把一些士绅给聚集起来, 说是要商议迎接新刺史事宜。因此顾翁等人不得离开,只好派信使上山求救。

    之前祝缨获得的信息不全, 一些猜测未能准确,现在消息比较准了,也约略能够推测出个大概了。这俩就是冲着卡住自己来的, 得做个准备。

    祝青叶看到一个叫祝喜的小姑娘一路小跑过来, 先对她摆了摆手,等祝缨抬笔蘸墨的时候, 才说:“姥,有消息。”

    祝喜上前道:“姥!金校尉带着一个山雀家的人过来了,戴着孝呢!”

    祝缨放下笔:“都有什么人看见了?有没有大声喧哗?”

    “还、还没有。”

    “很好, 传令下去,先不许传扬,尤其不许叫林风娘子知道。”

    “是。”

    “叫他们过来。”

    金羽带着人很快跑了进来,口气很急:“姥!林风阿爸……这可怎么办呀?”来人也扑在地上开始哭。

    祝缨道:“小点儿声!林风没在家,他娘子正怀着, 别惊着孕妇。告诉我,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来人道:“头天晚上还好好的,喝了半瓶酒呢,睡得也好,没起夜,早上就一直没起来。过了半天,去看的时候人已经升天了。”

    祝缨问道:“难道没有留下什么话?”

    来人摇了摇头,又抽噎了起来,声音十分悲凄,不似作伪。祝缨道:“我知道了,青叶,派人知会青君,好好告诉林风,不要上来就给他一棒子。”

    金羽道:“姥,林风好些年没在家,很想家人的,要是告诉得慢,他没能给他阿爸送葬,是会难过的。那个,战事……”

    说到战事他又有点手足无措,坏了!这样说,好像是要赶紧把林风换回来好让自己上似的!金羽胀红了脸,心里又隐约生出一点点的希望:那我真能轮上去啊。要赶在苏家小妹到来之前请战。可是,刚刚说了那样的话,是不是不妥呢?

    祝缨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缓缓地道:“青君会有分寸的,仗,林风也会有机会的。”

    先吩咐信使休息一天,再令金羽:“你的事做完了吗?”

    “我、我……我这就去!”

    祝缨道:“要快。”

    “是。”

    祝缨继续给祝青叶下令:“传令给青君,让林风带队换防回来,由金羽带队换他。”

    “是。”

    祝缨接着让祝喜去找项安:“让她准备一下,我要去山雀家吊唁,先备一份奠仪送过去。”

    “是。”

    接着,祝缨又亲自去了一趟林风家。林风婚后在山城里也有一处房子,出征之后,这里就是他的妻子与几个仆人住在这里,固然不如山寨里的威风凛凛,时常因对待仆人的态度被“提醒”。但是山城的物资比山寨里丰富一些,生活更方便,能够说话的人也多些,各有优劣,新娘子住得还算舒服。

    祝缨串门是常有的,新娘子也喜欢她来。今天,林风家里还有另一个人——祁娘子,她带了些小衣服、襁褓之类的东西,两人正一处说笑。

    看到祝缨,两人都站了起来,祝缨看新娘子动作迅捷,对祁娘子使了个眼色。祁娘子对新娘子说:“我把这给你拿屋里去。”

    新娘子反问道:“姥,是有什么事吗?”

    祝缨道:“你们家里来信儿了,老爷子病了,想儿子媳妇了。”

    新娘子叹了口气:“阿爸是年纪大了。”

    祝缨道:“林风还在外头,你有什么缺的,就同我讲,这两天就动身。唔,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我与你们同行,安全不用担心。”

    新娘子扯起一抹笑来:“姥家里也有大事呢,等他回来,我们一同回家就行。怎么?您……阿爸的病是不是不大好,您才要一同去了?唉……”

    祝缨道:“不要多想,我会带几个郎中一同去的。”

    “好。”新娘子答应一声,又在心里挂记丈夫,盼着他是打了一场胜仗才回来的。

    ——————————

    甘县的边境上,林风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们的仗打得并不顺利。

    苏晟问道:“你也?”

    林风闷闷地道:“你不也是?”

    路丹青道:“你们在这儿生气有什么用?想来青君姐姐的情形也相差不大,咱们再合计合计。好在这次知道了咱们的图,还算准,以后多派斥侯就是了。”

    林风嘟囔一声,又骂了几句手下的土兵:“你们平素不是练得也挺好么?怎么……”

    他的百夫长又拉住了他:“兄弟们拼命杀敌,也有受伤的,也有兄弟殒命的,心里都不好受。先见校尉吧。”

    他们四下打量,这几个人带的兵也各有不同,林风的兵,他林顿术的私兵更多一些,属于新训。路丹青、苏晟等人也有自家私兵,但路丹青女子、苏晟年纪小,分不到多少私兵,因而更多的是祝、甘两县抽丁,受训时间更长。

    也因此,对阵的时候,虽然对上西卡、吉玛人都不至于很落下风,林风的部下伤亡比其他人要更大一些,这让林风感到了尴尬。

    几人一同去找祝青君,祝青君的营中又是另一种样子。她的兵是训练最久、最有经验,损失也最小,回营之后也最容易恢复气势。裹伤、上药、收敛战死的同袍,安营、巡逻,井井有条。

    祝青君换了身更轻便的衣服,头发束起,正在擦刀。

    听到他们来了,将刀放在案上,道:“请他们进来吧。”

    几人进来,脸色都不太好看,祝青君笑道:“怎么都不高兴呢?咱们也不算没有收获。”

    “杀鸡用了牛刀,还跑了几只鸡。”林风说。

    路丹青中肯地说:“校尉的计策并没有错,粮草一烧,他们果然就乱了。”

    苏晟道:“可惜烧得不多,他们竟是各自为战、不知调度粮草的吗?!”言语之中大是不满!

    祝青君定的计策是没毛病的,有毛病的是对方,好几家集中起来,他们竟然没个统一的调度,各屯各的粮草。偷粮仓也没错,这边集中兵力去偷袭,到了发现数目不对——太少了!

    闹腾了半天才弄明白,人家压根儿没有一个统一的后勤。遇到这样的对手仗应该好打,偏出于他们的计划之外,让他们白费了力气。又因偷袭没有焚毁所有的粮草,只有粮草被烧的两家乱了起来。粮草没被烧的,有头人太笨、控制不住跟着乱的,也有聪明的,趁机反要偷袭祝青君等人的后路。

    好在祝青君谨慎,留了一手,大营才保住了。

    两相对比,这边只是小胜,与预期差得还挺远。初次上阵的新兵表现也差强人意。

    祝青君倒不气馁,道:“那就换个打法,反而更好办——逐个击破。没有共主,哪来的联军?来吧,看看先揍谁!”

    一群人才又重新振作起来,林风觉得西卡人比较好打,吉玛更硬一点,柿子还是捏软的好。祝青君道:“当然是打硬的,打软的,硬的必帮,打硬的,软的未必会帮。”

    路丹青道:“话虽如此,软的家在这里,为了自己的家,他们也会拼命。”

    “佯攻,牵制。”祝青君也是想好了的,“不必歼灭,只要骚扰、恐吓,让他不能与之合流就行。一块一块的切下来,吃掉。吉玛劳师远征,又不是团结一致,吃几次败仗、粮草不济,他们就得散。吉玛一退,西卡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