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岩扶住她，“大晚上去哪里看风景？再说，乌漆嘛黑的也看不着，我们明天……”

　　“看得着。”

　　苏媚打断了他，忽然伸手，描摹他的眉眼，“看得着，就在这里。”

　　在哪里？

　　在他的眼睛里。

　　苏媚的指尖微烫，划过他英挺的眉眼，将高岩脸上也染了丝丝温度。

　　她仰面看他，神情是真的带着欣赏。

　　“你的眼睛，就是风景。里面有晴雨，山川，江河，日月，花鸟，云雾……”

　　在来姑苏的马车上，苏媚一路都在偷偷看他的眼睛。

　　看他看书的样子，看他欣赏风景的样子，看万千山河在他眼眸中倒退，看半山烟火在他眼中消散……

　　“是我看过最好看的风景。”

　　高岩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这么夸他。

　　他的眼睛看过太多世俗，利益，见识过太多角落里的肮脏。

　　却还有人……会夸他的眼睛如山川，江河，日月，是最好看的风景……

　　苏媚醉了，站不稳，靠在他怀里，还怕自己跌倒，下意识圈住了他的脖子。

　　二人距离之近，呼吸交融，咫尺之间都是那股果子酒香。

　　高岩动心了。

　　他并非君子，但也不想趁人酒醉。

　　还是压制住了那一丝冲动。

　　刚打算推开她，忽又听她得意的说：“但是有个人的眼睛，比你更好看哦。”

　　这一句话，成功让高岩推的动作停住，改为了抱，“谁？”

　　一个字，像是被醋泡过一样，酸的很。

　　是大人吗？

　　她以前爱慕过大人的。

　　苏媚笑的傻兮兮的，将脸凑到他跟前，轻吐了一个字，“我。”

　　“因为我的眼睛里有你呀。”

　　她说的淘气，笑的娇憨，却不知道此般模样，落在高岩眼里，又是怎样的风景。

　　小姑娘往日清澈单纯的眼眸里，似乎被月色涤荡了一层水波，轻微晃开一层层光圈，乱了人的眼。

　　她没有及笄，性子也像个孩子，所以高岩对她生出一点旖旎的心思都觉得自己污秽。

　　所以也尽可能的保持距离。

　　可是此刻，她笑着夸他，笑着说他的眼睛是最美丽的风景时，高岩忽然觉得，她的笑容里肯定盛满了烈酒，会醉人。

　　醉的会让人的抵制力消失。

　　“媚儿。”

　　高岩伸手摩挲她的耳垂，嗓音有些暗哑。

　　可惜苏媚听不出来，只觉得他弄得自己耳朵有些痒，于是捉住了他的手……

　　高岩的手也好看，尤其是写字的时候，苏媚老早就想摸摸他的指腹，骨节。

　　好奇同样都是五根手指头，怎么就他写的字那么好看呢。

　　她像是将他的手当成玩具，翻来覆去的看。

　　高岩由着她把玩，忽然说了一句，“今夜我不打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苏媚有些反应不过来，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赶忙松开了他的手，却没松掉。

　　高岩攥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

　　我不打你，所以，你可以对我动手动脚了。

　　苏媚被他手背一吻弄傻了，满脑子浆糊，哪里还记得起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就睁着一双不谙世事的眼睛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