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锁寒烟 作品

第48章 逸事(二)(第2页)

 书致不禁觉得好笑,向那边站着跟曹寅互相揽着肩膀道别的哥哥努努嘴:“他不就在那边,你亲口同他说去不就完了?”

 “偏要你去说,反正这事儿我是交给你了,若没有也只找你罢了。”曹娥笑道,将他送出二门。

 成德见状不由纳闷,回城路上不由问弟弟:“小曹姑娘跟你很熟吗?”

 “嗯。”书致自以为幽默地耸肩笑道,“谁让我是她偶像的弟弟?”

 e?确?定?

 成德抿唇忍笑,原想问问弟弟“她管我叫纳兰大哥,管你叫书哥哥,你就没觉得什么不对劲吗”?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

 他倒是很愿意和曹寅联姻,但可惜曹娥的身份不高,阿玛额娘估计很难接受这么一个包衣出身的儿媳妇。若是书致本人有意,那他还愿意帮着争取一番,但弟弟明显又没有这个意思,他又何必挑破,让弟弟和曹寅日后不好见面呢。

 想到这里,成德便按下了满肚子花式嘲笑弟弟不解风情的话,两人骑马回到家中,远远望见明府大门,都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

 纳兰家的门前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扔满了菜叶子、烂鸡蛋,如今正堆积如山、湿哒哒地往台阶下淌着酸水,管家安荣正带着几个门房打扫,见了他们连忙迎上来:“二位爷回来了,走侧门吧,这儿不干净。”

 书致问:“怎么回事?”

 “别提了。都是那群云南官员的家眷闹的。”安荣一脸无奈地说。

 明珠一力主张杀了吴应熊,引来吴三桂的报复反击,将原本清廷驻云贵川三省的官员及其家属全部坑杀,死者多达数千人。

 消息传到京城,各家都在为自己逝去的亲人戴孝,自然也有那些被伤痛冲昏头脑的人连带记恨明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反正皇上心里是知道阿玛的苦衷的。”书致安慰哥哥。

 成德亦是沉重地点点头:“我明白。”

 兄弟俩又绕道府侧,下马回家,走在廊道上。书致想到下午跟陈维崧、姜宸英聊天,他们都以字号相称,一个人往往有好几种称呼,自己却只有一个名字,听上去似乎有点土土的。他不由来了兴致,对哥哥说:“诶,你给我起个字吧。”

 男子二十加冠,由长辈赐字,那是汉人才有的规矩,他们家是不用指望明珠有这个觉悟了,书致也懒得翻书去,便干脆推给哥哥。

 “啊,取字啊。这可是大事,让我想想。”

 书致理解地点点头,毕竟是要用一辈子的玩意,既要优美动听,又要避讳这避讳那,在古代生活就是麻烦。

 书致正想开口叫他不用急慢慢想,却见纳兰成德负手走在游廊上,随口说道:“嗯,就叫‘昭袂’好了。‘捐余袂兮江中’、‘惜壅君之不昭’。既有出处,意思又很吉利、还符合我们家的现状。”

 什么叫“符合我们家的现状”?

 书致疑惑,下意识停下脚步,虽然他也知道成德念的这两句诗都是出自《楚辞》,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怎么连起来就感觉娘兮兮的?听起来像是后世某些未成年青春伤痛文学爱好者的网名。

 不过转念一想,他哥那可是玩文字的专家啊,自己一个理科生是不是对此有什么误解?

 书致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忽然眼角余光一扫,却见哥哥好像有意加快了脚步,几乎有些失却风度地大步往前走着,眨眼间门就把他甩开好远。

 “昭袂,招妹?”

 “纳兰成德!”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上当的书致立刻拔足追了上去,把他堵在了花圃旁的游廊上。成德也不装了,同他绕着立柱追逐躲闪了一回,终究还是被书致按住,撂倒在地上,犹自笑得喘不过气来:“亏你还想了那么久,笑死我了。”

 “我看你是三天没喝药皮痒痒了,竟敢得罪大夫!”书致笑骂,手上微微用力将他的胳膊往身后一拧。

 “唉哟,错了错了。快放开。”成德立马高举白旗,蹭了蹭弟弟的手臂以示求饶。

 “你们在干嘛?”在家闲着没事,到园子里遛弯的明珠偶然撞见这一幕,不由惊呆了。

 兄弟二人赶紧爬起来,拍拍衣裳,上前给父亲见礼。

 “出去野了一天,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你们多大了?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有功名的学生,还像三岁小儿一样在地上打滚,叫人看见像话吗?”

 明珠皱着眉头把两个儿子一通训斥,一人赏了两个脑瓜崩,撵了他们回去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