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九龄 作品

第33章 论张九龄与贺知章诗

 顾世安面如沉水:“作诗,你非学不可。”

 卫景平:“……”

 哎哎,顾财迷,你这没商量的口气有点败好感哦。

 “先生说的我记下了,”他没什么底气地道:“学生留心慢慢琢磨。”

 顾世安今天好兴致,都聊到这里了还没打算放过他,又问:“作诗,该学谁?”

 卫景平又卡壳了:“……”

 《旧唐书》中记载,白居易白大诗人认为:“举才选士之法,自汉策贤良,隋加诗赋。”说是科举自隋朝开始加进去一项作诗,然而隋代科举并不怎么成规模,所以真正考诗赋,是从唐代开始的。

 唐代的科举考试加入了试诗贴,这是科举专用的说法,抑或称之为“赋得体”,是标准的律诗,其诗大都为五言四韵、六韵或者八韵的排律,以古人诗句或成语为题,冠以“赋得”二字,并限韵脚。

 科考的时候律诗都要选韵,规矩和讲究很多,重重限制之下,出彩或是所以流传下来的不多,卫景平只记得钱起有两句“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看,连唐朝科举上的诗都传不下来,说明唐朝的文人在科举中作诗也不是那么有灵感的,说不定像八股文一样,只在意套路了。

 独属我大唐的科举中以诗文取士,大唐的名家诗人之中张九龄和贺知章中过状元,想来这二位先贤是上佳之选,卫景平慢吞吞地答道:“学生有意学张九龄与贺知章。”

 顾世安道:“张相诗风清淡,一扫六朝绮靡诗风,语言以素练质朴取胜,寄意深远,可学。”

 卫景平以为他这回总没问题了吧,说了这半天也该口渴了打发他走找点水喝什么的,谁知道顾世安还在滔滔不绝:“贺诗洒脱豁达,可先学。”

 先学贺知章,后学张九龄。

 卫景平:“……“

 这学谁的诗还要有个先后次序,真臭讲究。

 转念一想,上辈子所受过的系统的语文教育,似乎也是从贺诗开始的,比如小低年级的《咏柳》《回乡偶书》,大概到了高中才开始学张诗“海上升明月”这样的,这才信服了:“学生明白。”

 抬脚要告辞,他又站住问了顾世安一个问题:“先生说过今上好唐宋,取士时看重诗文,那院试乡试的主考官呢?”

 会不会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到时候变相地搞成以诗文取秀才举人吧。

 药丸。

 顾世安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在你三年之后县试应试之前,总要有一两首让人称道的诗在士子中流传出去,这样才能更稳妥地考中案首。”

 譬如两个人的试卷评分一样,分不出伯仲,这时候以什么定案首呢?

 自然就看谁的名气更大了。

 卫景平:“……”

 敢情顾世安要把他培养成县试的头一名案首啊?

 敢情这科举不是单纯考试就行了,还得在下场之前先造势啊?

 他承载的期望有点高,不敢想。

 看来是饶不过作诗。

 卫景平回去的路上别提有多想不开了,作为一名穿越人士,他不能以制玻璃、肥皂、冶铁三大项更擅长的理工特长开局,居然是要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文士,老天,他还是收拾东西回家跟着卫长海习武去吧。

 “老四,你这是怎么了?”走到一半,卫景英问。

 “……没什么,”卫景平闷闷地走路:“二哥。”

 放学的时候卫景川看见宋玉临了,那人趾高气扬地看了他们三兄弟一眼,卫景川以为他又给自己兄弟添堵了,道:“姓……宋的那个……混……混东西……”

 “跟他没关系。”卫景平道。

 要是真跟宋玉临有关系就好了,他一准能摆平的,才不值得烦恼。

 烦,是因为卫景平觉得这辈子都不可能写出脍炙人口,能让人传唱的诗赋了。

 偏顾世安对他的期许有那么大。

 有那么一瞬,卫景平突然有了赚钱交束脩,而后躺在白鹭书院混日子的冲动。

 “是不是学文章太难了?”卫景英挠了挠头问他。

 他们老卫家的爷儿们还是上马弯弓射箭,舞动剑戟在行,天生没那个舞文弄墨的命。

 “……嗯。”卫景平在他二哥面前承认了。

 “那咱就……不不念了。”卫景川挥舞着拳头道:“练……练了本事……当山大王……受……受……谁的鸟气……”

 卫景平忽而带着笑看他:“三哥真英雄好汉的豪气。”

 脑中瞬间响起了“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风风火火创九州啊闯九州啊……”

 他又想到了什么,急急跟卫景川道:“三哥,这话不能随便说的。”

 当山大王,那不是要跟朝廷对着干吗,会被当作匪贼的。太平盛世,他才不想他三哥占山为王,去当匪贼呢。

 幸好卫景川结巴说话不清楚,四下又无人经过,否则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