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落下后，好半晌，猎场上只能听见秋风的萧瑟之声。
祈钰躲在偏僻处吃瓜，嘴里还在啃着果子，闻言，也停住了咀嚼的动作。
她慌忙把果子咽下，揪着厉明诀的袖子，有些无语地道：“这个老皇帝真是一点也沉不住气，不过被激了一句，便说出如此儿戏的话来！”
虽然早就知道联姻一事大概率会成真，但祈钰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商定的。
两国联姻，不是一件小事，怎么也得权衡多方利弊后再做决定才是。
而且，那个狗皇帝当真一点也不顾及殷婉宁的意见，大手一挥就将她的一生给断送了。
顺带，还把整个国家的命运一起给决定好了。
祈钰叹了口气，又抬起头，朝殷婉宁看去。
殷婉宁显然也被惊到了，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愕之色。
紧接着，眼底又闪过一丝苍凉。
想来，也是没想过自己的命运会被如此草率地就决定了吧。
祈钰不免同情了她一把，但除了同情，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而坐在对面的沧冥，也微微蹙了蹙眉。
显然，这件事对他而言，也是出乎意料的。
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殷婉宁，见她眸色苍凉，抿了抿唇。
但目的达成，他也断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于是，下一秒，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沧冥便缓缓起身，行礼道：“谢陛下赐婚，此乃我突兰之幸。”
皇帝早就被酒意冲昏了头脑，听到这话，还十分高兴地朝他笑道：“太子不必多礼，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沧冥垂眸不语。
“父皇！”殷婉宁突然出声。
皇帝这才意识到，他已经仓促地决定了自己这个女儿的命运。
他目光有些躲闪，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慈爱的样子，看向她，温声问道：“婉宁有何话要说？”
殷婉宁双眸死死地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希冀，希望他能收回这个旨意。
但她知道，君无戏言，哪怕这句话是酒意上头说出来的，也收不回去了。
沉默了一会，她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眸中的光彩一点一点消失，语气沉寂地道：“儿臣无话可说。”
这四个字，是她能表达的全部。
落在皇帝耳中，却有些刺耳，他面色冷了几分，朝她摆了摆手，“既然无话，就先坐下吧。”
殷婉宁失魂落魄地坐下了，凝月在她身后，满眼担忧地看着她。
见她身形摇晃了一下，凝月连忙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在她耳边小声地唤了一声：“公主。”
殷婉宁闭了闭眼，语气故作轻松地对她道：“我没事。”
凝月见她故作坚强的模样，更加心疼了，恨不得冲过去，求皇帝能收回成命。
殷婉宁却拍了拍她的手，对她道：“过几日，我会送你出宫。”
“公主！”凝月没想到她居然打着这个主意，连忙道：“我不出去，我要陪在您身边！”
殷婉宁回头看了她一眼，扯了扯苍白的唇角，却没再说什么。
篝火落在她清丽的面容上，却越显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