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雾！”苏泠厉喝一声。
何清雾猛地回神。
看着古画上的痕迹，她神色极为慌乱，“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
“阿弥陀佛！”了尘双手合十，缓步走来。
他看向叶芸：“叶施主，这次节目录制主要是修复古画，能否换人修复画意？”
叶芸神色尊敬：“节目录制本就是大师的提议，一切都听大师安排。”
了尘点头，朝苏泠道：“那就劳烦苏院长，修补一下画意。”
苏泠朝了尘双手合十，轻轻应下。
她看向何清雾，神色极为复杂。
苏若溪挽着她的胳膊，在她耳旁低语，“奶奶，何清雾的天赋毋庸置疑，如今修复院人才稀缺，奶奶就指点她一下吧。”
她虽然答应了苏泠去参赛。
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独自完成一幅丹青。
国家利益面前，私人恩怨完全可以放一边。
苏泠赞许地拍了拍她的手：“我们溪溪长大了。”
音落，她看向何清雾，眉眼间透着淡漠疏离，语气也没了同苏若溪说话时的那分慈爱宠溺：
“清雾，你过来给我当助手。”
何清雾闻言，猛地抬眼。
她有些难以置信，嘴唇颤抖着，“老师......”
苏泠最恨耍小心机之人。
她以为自己耍了小心机，之后会被苏泠放弃。
却没想到，苏泠竟然还愿意让自己当她的助手，教导自己。
苏泠轻叹一声：“清雾，古书画的画意修复，讲究一个灵字。”
“若是贪恋太多，落笔便会失了灵性。”
“就算你照着原画，一模一样画下来，但没了灵性，整幅画便失去了生命。”
“古书画最重要的，也是生命。”
何清雾眼眶通红。
她完美地掩藏住眼底的不甘嫉恨，恭敬开口，“今日是清雾错了，多谢老师教诲。”
话落，她转身朝苏若溪深深鞠了一躬，“苏小姐，我为自己刚才的话向你道歉。”
她深吸一口气，扬高了声音，“对不起。”
苏若溪神色淡淡：“对不起不能解决一切，何薇该给我的赔偿，必须给。”
何清雾咬了咬唇角：“我会帮她。”
“那是你的事。”苏若溪看向苏泠，“苏院长，我给您打下手吧。”
苏泠神色慈爱：“好，小心手上伤口。”
苏若溪晃了晃包成包子的手，眉眼弯弯调皮道：“遵命。”
何清雾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跟随苏泠修复古画的时间过得极快。
修复院的人，对苏若溪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轻视，变成崇拜敬重。
她虽未动手修复画意，但在苏泠停笔时，无需苏泠开口，她好似能读懂苏泠的心意一般。
总能准确地在上百种大小型号不同的毛笔中，找到苏泠需要的那一只。
且能迅速调出苏泠需要的颜色。
那种默契，是当了苏泠五年弟子的何清雾望尘莫及。
“你们说，苏小姐是不是学过古书画修复？”
“她之前讲解洗揭补时，用词极为专业，上手操作修复一个边角，动作也极为利索，我学习古书画修复二十多年，都没她专业。”
“我严重怀疑苏小姐就是古书画专业的，否则清雾姐妹两何必这么想方设法伤了她的手。”
“可我在古书画圈，从未听说过苏若溪的名字。”
“万一是隐藏的大佬呢......”
何清雾拎着水桶，听着众人的议论，脸色极为难看。
花木子身形掩映在拐角处，轻笑一声，“何小姐，如果苏若溪比你早进入修复院，苏泠弟子的身份，就没你事了。”
何清雾眼神阴冷地看着她：“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你可以走了。”
花木子摆弄着手中的木鱼，似笑非笑，“何小姐，我有个买卖，想与何小姐谈一谈。”
三天前，她接到自己老师的传讯。
由她辅助何清雾修复好墨梅雪落图。
算何清雾修复的。
之后以此为威胁，要求何清雾每年送一幅修复好的三千年以上古画到岛国。
这样一来，就算华国政府发现他们倒卖古画。
也能将责任全都推到何清雾身上。
“什么买卖？”
“我帮你拿回墨梅雪落图。”
何清雾一惊：“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态杨高了语调，她慌忙扫了眼四周，发现大家都围着苏若溪时，将花木子扯到树丛后。
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定定看着花木子，“你什么意思？”
花木子随手扔了木鱼，摘下一片枝叶把玩，“何小姐当上院长后，只需要每年给我一幅修复好的古画就行。”
何清雾神色一变，毫不犹豫拒绝，“不可能！”
花木子折断手中花枝，笑道：“何小姐，你到现在连苏泠的大弟子是谁都不找不出来。”
“万一她来参加修复赛，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她凑近何清雾，声音蛊惑，“何小姐，每年华国出土的古画不计其数，很多都是存放在修复院并未修复。”
“你若是当上了院长，就能跻身华国金字塔顶端。”
“二十五岁的修复院院长，苏泠当上院长时，都已经三十岁了。”
“古画出土后，需要修复院辨别年份珍贵程度，这些古画，哪些值得修复，是院长说了算。”
何清雾眼神微动。
花木子继续道：“仓库中的古画不计其数，我每年只要一幅，这对何院长来说，应该不难吧？”
何清雾眼睫颤了颤。
好一会儿，她抬眼看花木子，“一年只需要一幅？”
花木子点头：“自然。”
“文物这种东西，我们也不敢要太多，否则华国政府问起来，你我都不好解释。”
何清雾眼底透露纠结。
花木子扔了手中花枝，拍拍手，“看着进度，今晚古画就能修复完成。”
“我一会就会离开慈恩寺。”
说着，她拿出一张纸条，放在何清雾掌心，“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何院长想好之后，加个微信。”
何清雾捏着纸条，站在树丛后许久。
忽地，大殿前传来一阵惊呼：
“苏若溪竟然调出了十八种青！”
“天哪，她的双眼竟然机器般精准！”
“这等天赋，入了娱乐圈真的可惜，她就好似天生为画画而生。”
何清雾收好纸条，快步走到大殿前。
此时苏泠正进行释迦坐下青莲的画意修复。
上百瓣花瓣的青莲，用到了至少十五种青。
若是在修复院，可以利用仪器调色。
但仪器调色，始终比不上人工调的。
顶级的古画难修复，顶级的画意修复师更难寻。
原因便是调色这道天堑。
能手调出十种同色系颜色的人，已经可以成为大师。
而苏泠被称为丹青界宗师，也不过能调出十五种。
就在这时，一名修复院工作人员挠了挠头，看着苏若溪调色的手法，惊疑出声：
“咦，苏小姐调色的手法，我好似在哪见过......”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拍手，“我想起来了，苏小姐调色的手法，和古风画圈圣手溪沁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