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酒窖(第2页)

 爵府最重要的盛事,这是伊缪尔公爵受伤后首次召开例会,意义非凡,白郁此时撞翻了最昂贵的酒液,肯定会引来怪罪。

 他已经在这个世界耽误太久了,伊缪尔公爵态度不明,莫名暧昧,似乎还真对白郁有些不健康的想法。

 在伊尔利亚,上层饲养男性宠物不在少数,凭心而论,公爵长得很漂亮,如果前世在酒吧咖啡馆相遇,白郁愿意请他喝上一杯,可惜他是个纯攻,公爵想要攻他,他不会奉陪。

 尽早完成任务,尽早脱身。

 身后,米勒扫过一片狼藉的酒柜,后退两步,旋即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

 他离开了。

 酒窖一时安静下来,白郁的视线艰难聚焦,眼底一片空茫,向四周看去,只看清入口处些微的白光。

 他抬手按住鼻梁,上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被撞的瞬间,他的眼镜便脱手了。

 没有眼镜,白郁基本上等于半个瞎子。

 白郁按住酒柜,身上的衣服也被酒液浸透大半,液体晕染出大片酒红色的痕迹,看着好不狼狈:“66,能给我指一下眼镜的方向吗?”

 66飘出来:“好的。”

 地面如今全是碎玻璃,眼镜埋在其中,有些难找,66扫描过后:“宿主在你右手3点钟的方向,被压在玻璃底下。”

 白郁于是半跪下来,手指微微摸索,指腹压在碎片锐利的边缘,顷刻便裂了个小口,渗出一点血液。

 血液混在葡萄酒液中,无端瑰丽。

 66一惊:“宿主你别翻了,我们等一下吧,米勒肯定去告状了,等侍从来清理。”

 用手指在一堆碎玻璃上摸索,和自残没什么区别。

 白郁:“给我指方向。”

 这时,他出乎意料的固执。

 66只能继续:“宿主,它露出来了,镜框就在你左手边30厘米处,但是……”

 “但是?”

 “但是碎了。”

 白郁原先的眼镜是加碘抗蓝光的,而伊尔利亚的玻璃工艺还未成熟,那副在这格格不入,他便换了原主那副银边圆框的,镜片用的是最古老的制作工艺,强度不大,很容易碎。

 “……”

 白郁手指用力,无声捏住了酒柜边缘。

 66:“宿主?宿主你还好吗?”

 酒窖光线黑暗,66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莫名觉得,他脸色有点难看。

 白郁略微停顿,平静道:“……没事。”

 酒窖一片寂静,一时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66缩着屏幕,没敢说话。

 白郁和他的前两任宿主都不一样,他眉目偏冷冽,沉下脸不笑的时候,压迫力格外强。

 视野中一片模糊,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剩下酒柜一幢幢模糊的影子,如同蛰伏的猛兽。

 白郁很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他从小做事便喜欢规划,大

 到人生路径,专业选择,小到饮食搭配,健身看书,无一不在规划內,遇事条理清晰,只有极少数情况,会偏离预定的轨道。

 比如现在。

 66:“感觉您现在不太好……()”

 白郁神色依旧平淡冷冽,似乎与平常没什么差别,可他微微闭着眼,额头甚至渗出了一点冷汗,顺着下巴滚落于地,按在酒柜上的手指也不自觉用力,指甲甚至陷入木漆之中。

 白郁深吸一口气:没事,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⒅()”

 他是遗传性近视,从小视力不好,初中开始便眼镜不离身,因为性格冷淡,不怎么合群,加上成绩又经常被老师拿来树作标杆,是后排男生最讨厌的那类学生,班上同学恶作剧,曾拿走过他的眼镜。

 那是一节体育课,白郁无头苍蝇似的在教室中转了半个多小时,被绊倒两次,才摸到藏在讲台下面的眼镜。

 这事儿后来发生过好几次,老师甚至叫了混混的家长,但

都是未成年的学生,老师又能怎么办?最后不了了之。

 白郁靠着酒柜,安静的坐下来:“等侍者来吧。”

 满地的玻璃,看不清还随意乱走,太过危险。

 黑暗和寂静会无限的拉长时间,酒窖中安静的可怕,一时间,甚至能听到倾倒的酒液流淌的声音,滴滴嗒嗒,绵延不尽,令人毛骨悚然。

 66迟疑着开口:“我们说点什么吧?”

 白郁太安静了,靠着酒柜的姿势像是一尊装饰性雕塑,虽然他平常也这样安静,可66还是觉得不对。

 白郁摇头:“无事。”

 视力还是当时那个视力,白郁却不是年幼的白郁了,他摸索着酒柜站起来,轻松随意道:“不如来猜猜,打翻了这么昂贵的酒,公爵会给我什么处罚?”

 66:“处死?”

 白郁习惯性推眼镜,却推了个空,旋即微笑道:“希望是处死。”

 *

 伊缪尔刚刚处理完公务,将文书摞起放在一边放好。

 他今日特意支开了米勒和白郁,让他们去清点酒窖,只留下老管家和亲卫陪在身旁,大公装作不经意:“去查一个人,是个容貌娇艳,年纪30出头的女人,家住西克街,昨日去过医生的诊所。”

 这番描述,赫然是夫人。

 伊缪尔不是傻子,白郁在家不曾避着他,行动略有异常,他虽然不至于怀疑,却还是要查个清楚。

 交代完事情,他吩咐老管家和亲卫下去,远远隔着窗台,却见米勒大踏步走过来,步履匆匆,十万火急的样子。

 他绕过亲卫和管家,仓促行礼,焦虑道:“公爵之前您让我和白郁清点酒窖,出了件大事。”

 伊缪尔眉头一跳:“什么大事?”

 事关医生,他比谁都紧张。

 米勒装作慌乱,低头:“您酒窖深处的藏酒,被白先生……全部撞翻了,碎了一地,我在旁边看着,应该是无法挽救了。”

 伊缪尔豁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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