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卢 作品

第 30 章 【新增一千五百字】


 秦衡手里忽然空了,愣了愣,心情有些微妙,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不是会上赶着伺候人的人。

 竺玉都没来得及拒绝,手腕就被陆绥抓得牢牢的,袖口被卷了上去,皮肤很白,这么看就像一截细细的玉藕。

 关节这片皮肤隐隐发青。

 哪怕撞得不厉害,还是伤着了点筋骨。

 武学课上,人人都难免会有些小磕小碰,这点伤实在不算什么。

 竺玉抬眸,陆绥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下眼色沉沉的乌眸,他的神色淡的就像是高坐庙宇中的神明,什么都看不出来。

 克制的。

 隐忍的。

 又好似在疯狂的边缘。

 万花油在他掌心渐渐融化,男人沉默着为她揉开了起青的这片皮肤,动作和缓,却又有几分控制在掌心里的蛮横。

 男人掌心的温度,好像比这烈日都要滚烫几分。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要挣脱开来。

 却被陆绥攥得更紧,更加激烈了起:“别动。”

 他神情认真,哪怕是语气平淡吐出来的两个字,也比别人声嘶力竭的怒吼要多几分威慑力。

 像平静落下又悄然压在她心上的大石头。

 竺玉没有再动,任由他继续帮她上药。

 有几次欲言又止,他揉捏的力道也够重的,她感觉筋骨都要被他给揉开了。

 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说。

 免得眼前这人觉得她不识好歹,旁人好心好意帮忙,她还挑三拣四,确实有些白眼狼。

 于是,她就生生忍着。

 陆绥认认真真替她上好了药,只是近在迟尺,她口中吐出的薄薄的热气,扰得他不得安宁。

 他已经尽可能的没有去看她,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深吸了口气,陆绥顿了一下,就说:“好了。”

 竺玉连忙放下衣袖,客气同他道谢。

 “谢谢,辛苦陆兄了。”

 陆绥沉默不语,兀自垂下了眼睛,望着炽光里面颊微白的少女,大抵是刚才出了汗,鬓边的碎发像沾了雾气似的,潮潮的、凌乱的落在两侧。

 本来脸就很小。

 这么看就更加精致。

 刚刚上药兴许也是疼的,他后来的动作又很粗暴,她忍着不敢抱怨,唇瓣被自己的牙齿磨得有些红肿。

 看着都有点可怜。

 院子里风冷飒飒的。

 他心底却像烧了把火似的,一时半会儿都冷静不下来。

 沈竺玉似乎真的经常忘记自己是个女人。

 方才若不是他主动出手,刚才给她上药的就是秦衡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

 她可能已经习惯了如此。

 可是他心里无端起了怒火一样,她有时候本能般的抗拒他的靠近,却总是对别人很是乖软。

 陆绥强行压下翻涌的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缓缓出了口气,“不辛苦。”

 竺玉看着陆绥冷冰冰的脸色,也不懂他为什么忽然就这么不高兴,也没人惹他啊?

 她也没让他帮她上药。

 可能真的不太喜欢动手伺候人吧。

 李裴那边黑着脸教训完人,才想起来要看她的伤,见她都上好了药,脸色才好看点。

 末了,李裴没忍住,劲瘦苍白的手指头轻轻碰了下她的手,皮肤柔嫩,柔软饱满,手感十分的好。

 李裴还有些上瘾,他忍耐着,抽回了手,小声嘀嘀咕咕当其他人听不见:“还想再捏一下,手也好软。”

 小时候还能摸摸太子的脸。

 长大了就不能碰了。

 不然就是没规没矩。

 李裴说的含糊不清,其他几个人确实也没听清,连竺玉都没听清。

 日头烈,阳光毒。

 站久了,晒着脸也不舒服。

 好在这堂课也快结束了。

 她的后背出了汗,想尽快回去换身衣裳。

 李裴同她走在一道,奇怪的是今天秦衡也跟着他们一起,好兄弟似的,还真不像从前有过水火不容的日子。

 秦衡招呼起李裴,“一块去换衣裳?”

 李裴和他们也不是真的有仇,就是在对太子这事上有分歧罢了,如今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也就没什么芥蒂。

 李裴嗯了声,经过长廊,又绕到后头有更衣间的那个院子,刚迈过门槛,李裴就开始解腰带,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洒脱的很。

 竺玉偏过了脸,只觉得没眼看。

 不消片刻,李裴就将上衣脱了个干净,平时看着清瘦的人,脱了衣裳都还有底气,魁梧的胸膛,硬邦邦的像是能撞死人。

 秦衡看着逃窜一样钻进另一间屋子的太子,挑了挑眉,问李裴:“我以为你们从前做什么都是一起的,怎么太子连你都避着?”

 李裴舔着个脸做牛做马都不是一日两日,这么久了,太子都还避着他?这不

是把他当外人吗?

 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李裴冷下了脸,“你什么意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衡慢条斯理换好衣服,“意思是他胃口还挺大。”

 秦衡笑了笑,“你不觉得他有些白眼狼吗?你看你对他这么好,在他心里,你的分量比起我们估计也沉不了几分。”

 李裴冷冷看着他,警告道:“你挑拨离间这套少用在我身上。”

 不过李裴也觉得太子对他,的确没有掏心。

 总是隔着层距离,有事情也不会主动和他说,更没有把他当成可靠的人。

 秦衡已经换好了锦袍,身形颀长,翩翩公子般清高冷傲,他微微一笑:“我去帮你瞧一瞧太子,这屋子也不是容不下我们三人,没什么可避嫌的。”

 陆绥是刚才被先生留了下来。

 周淮安则还在练武场上耍他的剑和枪。

 李裴懒得同他多说,只是叮嘱:“他胆小,你别吓着他。”

 秦衡微微一笑:“我知道。”

 秦衡的话虽然是那么说,但也理解太子同他们保持距离,毕竟是储君,端着架子无可厚非。

 他只是想去看看太子,刚才捉住他手腕的瞬间,掌心里的人狠狠一缩,惊惧好似蒸出了隐在皮肤下、深埋血骨里的软香。

 太子当时的表情,也叫他看着心里颤了一下。

 柔软的脸脸,乌黑惊惶的眼眸,吐着甜腻香气的唇瓣,实在是让他……心痒难耐。

 秦衡的直觉本能告诉他不对。

 但他一时半会没能捋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浑然不觉间,他已经走到门前,秦衡抬手,敲了敲门:“殿下。”

 衣裳繁琐,里衣、内衬、外衣直裰,穿起来麻烦又耗时。

 竺玉刚换好衣裳,都没来得及系上玉扣,忽然间听见秦衡这道带着几分征询的声音,简直头皮发麻。

 秦衡客气了声,不等回应就推开了门。

 男人敏锐捕捉到了太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他的目光又从对方还没整理好的衣衫,轻轻扫过。

 竺玉强装镇定,系好了扣子,只不过手还有点抖。

 她这会儿穿了件宝蓝色锦缎直裰,衣裳料子自不必说,是去年进贡的蜀锦,袖口嵌了几缕隐约可见的金线。

 宝蓝色又极衬肤色。

 她的脸看起来是那通透莹润的白。

 秦衡方才轻轻扫过的一眼,凌乱的衣衫还未完全穿戴整齐,太子的脸小小的,脖颈也细细的,松散的薄衫若隐若现雪白的柔肤。

 往常没有多看。

 仔细打量,才发觉太子比小时候还要白。

 好似濯水精心浇灌养成的莲花,白里透着诱人的粉。

 秦衡不是没见过这么白的男人,每次瞧见或多或少生出嫌恶来,那是属于男人本能的厌恶。

 打从心里觉得恶心。

 可见着太子这般,他从心里也讨厌不起来。

 竺玉看着一言不发的秦衡,问:“秦兄,你怎么忽然过来了?可是你那边出了什么事?”

 秦衡回神,毫无心理负担的将锅推到李裴的头上:“李裴不放心殿下,让我来看看你。”

 竺玉蹙眉,她当然是不喜欢这种猝不及防的打扰,她本来就觉得李裴太粘人,现在这样,就更加的烦恼。

 李裴好像还把她当成小孩子了一样,什么都想知道,什么事都想插手。

 秦衡见她皱眉,就知道她不喜欢这样。

 “我出不了岔子,你们不用…担心我。”

 竺玉也说不出重话,毕竟他们两人都是好心,她虽不喜欢如此,但也不会苛责。

 只是,她得和李裴说说,不用把她当成三岁小孩,她也不是瓷做的,没那么易碎。

 秦衡莞尔:“好。”

 往外走的时候,秦衡仔仔细细捋清楚了这些年他不曾放在心上的细节。

 有几处的确令人生疑。

 比如太子从不与他们共浴,解手时也鬼鬼祟祟,不同他们一起。

 秦衡眸色深了深,盯着前面的身影,心中生出几种不同的猜测来,倒是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太子,还藏着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呢。

 这个秘密还不小。

 定是能威胁到他的太子之位,才会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忍气吞声。

 秦衡这样想着,很快就要到思学堂了。

 李裴在院门口等着他们,陆绥和周淮安也从先生那边回来了,两人甚至已经洗过澡换了身衣服,动作麻利的很。

 冬日里。

 几人都是穿着一身黑,于皑皑风雪中,添了几分冷冽肃杀。

 周淮安已经将他的剑收了起来,挂在腰间,他一张臭脸,像个小阎王。

 总是不大开心的样子。

 不过周淮安在家经常挨揍,的确不太能开心得起来。

 过几日,就是周老将军的寿宴。


 周淮安请了陆绥他们几个,纠结了会儿,还是张口把这事给太子说了。

 周淮安是不太想给沈竺玉发帖子的。

 可这是母亲戳着脑门要他办的差事,他不好不做,不然回去又是一通毒打。

 周淮安面无表情将拜帖递给了面前的少年,有些扭捏,却又面无表情地说:“这个月十五是我祖父的寿宴,殿下有空的话,还请赏脸。”

 他就这么客套一下。

 太子来与不来,将军府都不差这点脸面。

 竺玉捏紧了帖子,黑眸认真:“周兄诚挚邀请,我一定会去的。”

 周淮安:“……”

 他看起来很热情吗?

 旁边的几人,瞧见太子还是这呆头呆脑的样子,也已经习惯了。

 有时候真看不出来她是装傻,还是天生就缺根筋。

 陆绥和秦衡都是讨厌蠢人的。

 自命不凡的天之骄子,目中无人、眼高于顶也情有可原。

 不过这会儿,两人都没有吱声。

 甚至陆绥还不咸不淡提醒了句:“殿下记得将拜帖放好,别弄丢了。”

 男人从前分明没怎么注意过她,记性倒是出奇的好,偏偏还记得她丢三落四的坏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人来人都来人啊!

 给朕留言!哼哼唧唧~

 秦衡脑子还是好使的。

 李裴脑子也好使,但是碰上妹妹智商就为负数,嘻嘻嘻。

 感谢在2024-02-0522:08:23~2024-02-0523:3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ntano.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秦衡手里忽然空了,愣了愣,心情有些微妙,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不是会上赶着伺候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