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经历的苦难太多，早已经麻木无感了。
他张了张口，说话都有些艰难，“生病了，都没有管你吗？”
“管过一次，我上树摘桃子卖，掉下来摔断了这只手……”她指了指自己的左手。
“爸爸带我去给一个老爷爷看过，老爷爷很厉害，只换了一次药就好。还有他跟伯娘都对我说了一样的话。”
“什么话？”
“丫头好好活，福气在后头。”
魏川凛心疼的目光，慢慢变得平静，再渐渐变得温柔含笑。
他知道有些厉害的老中医，有些玄学在身上，一把脉老底都给你看穿。
“你伯娘怎么说这么准？”
虽然他遇到他的契机不好，但遇到他这件事儿本身，怎么不算一种福气呢？
“她是仙婆。”
他疑惑地看着她，“她是癫婆？”
“是仙婆。”丁盼弟提高了声量，眼里闪过慌张，凑近了他，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不要骂她癫婆噢，她很灵很灵的，会知道你骂她。”
她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边，像羽毛扫过一般，有点痒。
“噢。”他坐直了腰板，双手合十，虔诚地喃喃，“神明在上，对不起，无意冒犯，不要责怪。”
他侧头看丁盼弟，压低了声音，小心谨慎道：“这样不会怪我了吧？”
“应该不会了。我伯娘人很好，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他看向她，兴趣盎然，“伯娘有多灵？你快说说，我爱听。”
首先，他文化水平和学历都很高。其次，他相信科学。最后，他觉得世上有些东西是他没缘分接触。
“我太小了，不懂，但大人都说伯娘很灵，很多人来找她办事儿的。”
“你那时候多大？”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没关系，不重要，都过去了。”他说，“既然话都说到这儿，有些事儿，我再跟你重申一遍。”
“当初是我决定要养你，所以你的吃喝、服饰、住房、出行，我都会给你最好的。你不用心疼我，这都是我活该。”
“在我们家，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你有不一样的想法或者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毕竟我们是人，不是蛔虫。”
“你不要怕被打或者被骂，我们家不打骂小孩儿。犯错误也可以接受，但必须要主动认错、承担责任，并且改正。”
“我们有能力给你买任何东西，你不需要在意价格，不能认为自己配不上昂贵的东西。”
“买给你，就是因为你值得。你收到礼物，只需要做一件事儿，那就是对送你礼物的人表达感谢，这是礼貌。”
“我们魏家就是你的家，家不是论对错和道理的地方，家是论爱的地方，在自己家里要活得自在快乐。能听明白我说的话吗？”
在他平和而真诚的目光下，她迅速抓取了他一堆话里的重点——
他养她，会给她最好的。要说话。不打小孩。要认错改正。他们给她买东西要感谢。
她郑重其事地点头，“明白。谢谢你给我买的画。”
“嗯。”他欣然扬起了唇角，“不客气。”
她望着他喜上眉梢的神情，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轻声探询：“你今晚给我讲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