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却 作品

第95章:枯蝶(3)

    “不对。”应持月漫不经心的摩挲怀中人颈部的血管,那微凉的手指就好似另一条阴毒的蛇,让姜岁浑身颤栗,“再好好想想。”
 

    “”姜岁咬了咬口腔里的软肉,不想妥协,那条小蛇却缠着他的腰身往下继续蠕动,冰凉又黏腻,吓得姜岁一抖,终于忍不住将头埋在了应持月的颈窝里,“夫君夫君你让它出来”
 

    应持月身体一僵。
 

    夫君。
 

    他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见的柔软又缠绵的称呼,响在耳边时就像是恶毒的蛊虫顺着耳廓往里钻,一路随着血液流进心脏,毒入肺腑。
 

    姜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那条蛇越来越作怪,他忍受不住的抓紧了应持月胸口的衣服,竭力想要躲开那种怪异的感觉,用应持月很喜欢的那种,又轻又软的声音唤他“夫君你疼疼我”
 

    应持月的瞳孔越来越偏向兽类,最终变成了纯然的一双蛇瞳,猛地扣紧了姜岁的腰,冷冷道“不许叫这么骚。”
 

    姜岁“”
 

    要不是应持月从这里摔下去死不了,他是真的很想把这长虫一脚踹下去了事。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暴君,当年他跑了真是太明智不过的举措
 

    待在应持月身边五年,姜岁很知道他的脾气,要是跟他横,他能比你更横,典型的吃软不要吃硬。
 

    “夫君,你别吓我了。”姜岁抱住他精瘦的腰,将头靠在他心口,软声说“我很胆小的。”
 

    “。”应持月勾起他的下巴,看他飞红的眼尾,满山桃花春色,竟然都抵不过他眉目动人,“胆小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刚刚不是还不认识我么,怎么现在又一口一个夫君,渡衡知道这事儿么,嗯”
 

    姜岁咬了咬下唇,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决定先哭一顿再说,纤长眼睫一颤,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哭的好不可怜。
 

    应持月有些烦躁,他知道这人最会装乖卖可怜,十五年前在一度春风,姜岁就是这样含着眼泪哀戚的看着他,满堂美色尽皆黯然,唯有他楚楚动人。
 

    于是他把这个小骗子带回了妖界。
 

    身为奴隶,却最喜欢蹬鼻子上脸,吃饭要哄睡觉要抱,见人修仙便觉得有趣,非缠着他要引气入体。
 

    可这个骗子一身凡骨,毫无仙缘,街边随便抓个人都比他更有悟性,让他成功引气入体的难度简直堪比突破大乘期,但他想要,就要垂着眼睫委屈巴巴的求,不答应的话就要耍性子,应持月耗费了无数天材地宝和心血,才终于洗去他一身尘垢,助他踏进仙门。
 

    “哭什么哭。”应持月粗鲁的将姜岁脸上的眼泪擦去,“再哭我就让它进去了。”
 

    姜岁吓得立刻不敢哭了。
 

    应持月轻嗤一声,抬手将那条赤红色的小蛇召了出来,蛇顺着他手腕往上爬行,融入皮肉,变作了黑色的蛇纹。
 

    见他终于将蛇收起来,姜岁长长的
 

    松了口气。
 

    看见那条红蛇,他就会想起一些非常屈辱且不愉快的记忆,从前跟在应持月身边时,他就想过要是有朝一日他成了应持月的主人,必定也要他自己好好尝尝被蛇缠身的滋味。
 

    但到底没有付诸行动,因为后来他寻思着,也许这样搞应持月会很兴奋。
 

    下贱的兽类就是这样,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繁衍,也不管他是个男的完全不可能产卵。
 

    “夫君。”姜岁讨好的亲了亲他下颌,你怎么会来玄一门”
 

    “我要是不来,怎么能知道名动天下的留霜仙尊,原来是我的爱妻呢。”应持月并不垂首让他亲近,只是覆着薄薄的眼皮,看他柔软的红唇,“我的好岁岁,是不是该跟夫君解释,你为什么要诈死骗我,与渡衡做道侣”
 

    “莫不是嫌弃为夫是妖物,比不上渡衡仙尊怀珠韫玉”
 

    姜岁“”不然呢
 

    一直留在妖界与应持月厮混,他撑死了是应持月宠爱的一个奴隶,况且妖界的修练功法并不适合他,入了金丹境后他修为再无增益,想要再往上爬,就必须得找一个精通修炼之法的高人指点。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很嫌弃应持月这只蛇妖,又凶又坏,还动不动就变成原形来缠着他,一觉醒来被巨蛇缠的动弹不得,估计是个人都受不了。
 

    但这些,他是不可能跟应持月说的。
 

    “夫君怎会这样想我。”姜岁纤薄的眼皮染上醉人的红色,他抿着唇角,似乎在强忍着委屈“分明是夫君要与那只蝎子精成亲,我才想要离开的,否则等夫君迎娶了妖后,我不但要忍受妖后的责难,还要日日看着夫君与妻子恩爱缠绵光是想想,我都要喘不上气了,还不如直接离开,成全你们”
 

    他越说越委屈,头埋在应持月心口,肩膀轻轻抖动,不一会儿应持月就感觉到胸口衣物一片濡湿。
 

    姜岁这个
 

    这个撒谎成性的骗子。
 

    应持月明知道他嘴里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可当姜岁靠在他怀里抽泣,诉说自己的委屈时,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推开他。
 

    “我何曾要与什么蝎子精成亲,流言而已,值得你这么哭”应持月冷着脸抱住姜岁,拍了拍他还在颤抖的背脊,道“少摆出这副可怜相。”
 

    对着姜岁的“骨灰”鳏居妖界十年不曾离开的他才能叫委屈。
 

    应持月这人,温言软语时往往要人性命,冷言冷语时才是软下了蛇蝎心肠,姜岁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心想十年过去了蠢蛇还是吃这套,落两滴眼泪就能哄的他团团转,也不知道妖王的位子到底是怎么坐上去的。
 

    “可是夫君不娶蝎子精,总要娶什么蜘蛛精狐狸精,难不成还能娶我这样一个从一度春风买出来的奴隶吗”姜岁声音带着哽咽,“我自知配不上夫君,才诈死离开,在我心里,夫君是最最要紧的人,夫君怎么能说我嫌弃你”
 

    应持月握紧了手指。
 

    骗子。
 

    他
 

    说的全是假话。
 

    一个字都不能信。
 

    “是么。”应持月声音很沉,“那你为何要与渡衡结为道侣”
 

    “我离开妖界后,原想随便找个地方了此残生,正巧听闻玄一门在招收外门弟子,我便拜入了玄一门。”姜岁委屈的说“可我无权无势,受尽欺辱,好不容易在宗门大比上得了头甲,想要拜渡衡仙尊为师,得他庇护,他却拒绝了我。”
 

    应持月眯起眼睛,“谁欺你”
 

    姜岁早就忘了,反正他睚眦必报,有人得罪了他他是一定要报复回去的,既然不记得,那应该早就报了仇了,故作大度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不计较了。”
 

    “后来我师尊身死,满门凋零,眼见着又要落入当初的境地,却偶然之下遇到了渡衡仙尊,我恳求他收我为徒,他却说自己不会教徒弟,但仙尊心善,见我可怜,便说愿与我结为道侣,从此玄一门便无人敢欺我。”
 

    说到这里,姜岁轻轻咬牙。
 

    渡衡要是真有这么良善就好了,事实上当他请求渡衡时,渡衡看都没看他一眼。
 

    “仙尊是个好人。”姜岁张口就是鬼话连篇,“他爱剑成痴,常年闭关,但因为我住进了落鹜山,旁人也就不敢轻看我了。”
 

    应持月良久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姜岁心里有些惴惴。
 

    “我的岁岁如此貌美可人,渡衡竟能忍住不碰你”应持月握住姜岁的后颈,看着他的眼睛,弯起唇角道“为夫可是一时半会儿都忍不了。”
 

    姜岁“”
 

    都说蛇性本淫,应持月更是一条贱蛇。
 

    “渡衡仙尊所求的只有飞升,对这些并不热衷。”姜岁眼睫细细密密的发颤,好似折翼的蝶,只能落于枝头徒劳挣扎,残忍又美丽,“夫君,我心里只你一个人,你不信我吗”
 

    “为夫当然信你。”应持月在他耳边喃喃,“那岁岁跟夫君回妖界好不好”
 

    “”姜岁猛地抬起眼睛。
 

    应持月冷冷一笑,“怎么,你不愿”
 

    “我如今牵扯甚多,不能轻易离开。”姜岁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丹田之上,“而且我不久前受了伤,经脉受损,只有落鹜山的灵泉能够温养我的经脉,若是此时离开,夫君,我会死的。”
 

    应持月蹙眉,用灵力探查一番,就见姜岁灵台一片颓圮,果真经脉淤堵,若非有另一股灵力撑着,恐怕早就耗空了修为。
 

    “怎么回事”应持月脸色难看。
 

    姜岁当然不可能告诉他是因为强行融入了仙骨,仙骨在不断消耗他的灵力,“不久前下山除魔不留神受了伤”
 

    应持月良久没说话。
 

    到底十年没见,姜岁也拿不准他的心思了,正要说什么,忽然脖颈一痛,竟是应持月生生咬了下来,毒素注入血液,姜岁一瞬恍惚,全身酥麻,连自己的名姓都忘了。
 

    这条贱蛇又给他下毒
 

    “乖岁岁,下月初来山下灵源镇找我。
 

    ”应持月舔了舔那个小小的伤口,蛇牙留下的痕迹缓缓愈合,在雪白皮肤上留下一块红斑,他抵着姜岁的鼻尖,轻声说“否则,你知道下场的,对不对”
 

    “”姜岁很想咬回去。
 

    应持月的蛇毒分了好几种,有孟令秋说的剧毒无比沾之即死的,也有专门折磨人的,其中情毒比起合欢宗的也不遑多让。
 

    “知道了,夫君。”姜岁捂着被咬过的地方,乖顺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