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 38 章 困

    七年前,是原身刚刚入职银川集团的第一天。他因为早上快要迟到,慌慌张张跑进电梯,结果不小心撞到了喻泽川,但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喻泽川只是淡淡看他一眼,就收回视线离开了电梯。
 

    那次相遇在原身心中,其实是情敌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但如果放在偶像电视剧里,就是平凡职员和上流贵公子的浪漫相遇。
 

    端看当事人想怎么解读。
 

    陆延现在想解读成一见钟情、多年暗恋。
 

    “我和蒋博云在一起是被逼的,搬家也是为了躲开他,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你”
 

    陆延在濒死的窒息中编织着温柔的谎言,因为这一天在心中构想了无数次,他说的比任何一次都要情真意切、都要合乎情理
 

    “我知道你恨蒋博云,我也怕你恨我,所以一直没有敢告诉你真相”
 

    “你杀了我吧。”
 

    陆延语罢闭上双眼,似乎是做好了等死的准备,他能感觉到脖颈处的指尖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终于彻底放开。
 

    “当啷”
 

    黑暗中响起刀刃被重重掷地的声音,清脆、刺耳。
 

    陆延下意识睁眼,只见喻泽川死死盯着自己,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喜欢”
 

    一个连真相都不愿意告诉他的人,嘴里说的喜欢真的能信吗
 

    喻泽川险些笑出声“你喜欢我什么”
 

    陆延的求生欲很强“全部。”
 

    喻泽川显然不信,语气更加讽刺“全部我的全部是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你又了解我多少”
 

    “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最讨厌吃什么吗你知道我最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最讨厌哪种颜色,又最憎恨哪一类人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陆延问沉默了。
 

    完了完了,这些问题果然又来了。
 

    他上辈子就死在这几道题上了,这次可千万不能再翻车。
 

    喻泽川见他不说话,眼神黯了黯,一缕头发从额前悄然滑落,明明神情桀骜,却偏偏让人觉得狼狈惨淡。
 

    他轻扯嘴角“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说喜欢我”
 

    陆延毫无预兆开口“你最喜欢吃黑巧克力,最讨厌奶油蛋糕。”
 

    喻泽川身形一僵,那道声音却还在继续
 

    “你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最讨厌亮色”
 

    “你还喜欢暖和的地方,所以办公室的窗户一定要向阳,下雨天的时候会一个人坐在房间看电影”
 

    “你讨厌别人骗你,所以你最恨撒谎的人。”
 

    陆延每说一句话,喻泽川的脸色就变一分,直到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的神情已经复杂到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些喜好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在公司里只要仔细留意,都能找秘书打听出来,区别只看你有没有这个心。成败在此一举,如果
 

    答案还不对,陆延觉得他会拉着所有人一起毁灭。
 

    陆延从床上艰难坐直身形,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下过药的原因,他依旧肌肉酸麻,使不上半分力气,但病弱的状态却使那双深邃的眼眸愈发真诚可信。
 

    陆延一字一句低声道“喻泽川,别的都可以是假的,只有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
 

    骗一辈子吧,陆延心想。
 

    喻泽川,你这次就别这么聪明了,被他骗一下好不好真相是那么残忍,残忍到看一眼就会被伤得体无完肤,谎言却是美梦。
 

    假使他愿意用一生去编织这个谎言,那么是真是假其实也不重要了。
 

    喻泽川脸色难看地站在床边,试图警告自己不要相信陆延的话,然而他无论提出多么刁钻的问题,对方都能回答得准确无误,仿佛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
 

    半晌,喻泽川终于吐出一句话“你用什么证明”
 

    陆延静静直视他“你可以杀了我,就现在。”
 

    “”
 

    他们两个都不说话的时候,空气就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最后喻泽川终于有所动作,缓缓弯腰捡起地上冰凉的匕首。他站直身形,暗沉的目光落在陆延身上,却一个字都没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咔哒。”
 

    一声轻响,房门关上了。
 

    那人收起利刃,离开房间,就代表着无形的退让,代表陆延这一局赢了。
 

    只是虽然赢了,心里却并不畅快。
 

    陆延掀开被子起身走到门口,下意识伸手想开门,但猜到对方肯定反锁了,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又慢慢落了下来。
 

    一墙之隔,喻泽川却像是被抽空力气一样,背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他颤抖着将那把刀放在身旁,低头将脸深深埋入膝盖,藏住了通红的眼眶。
 

    陆延说喜欢他。
 

    喻泽川想信,却又不敢信。
 

    这明明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他听了却只觉得眼眶发酸,因为常年隐忍,连哭都是压抑无声的,只有手背浮起的青筋暴露了情绪。
 

    夜间寒气侵蚀,连地板都透着凉意。喻泽川在门外坐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时才踉跄着从地上起身。他手脚僵硬,神情麻木地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深陷,眼睛满是血丝,唇瓣苍白,狼狈到不能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