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 69 章 马脚(第2页)

 

    “南浔王、姑胥王近日都往质子府走得勤快,想来也是存了拉拢的心思,不过最重要的三张底牌还在你的府中。”
 

    陆延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关窍“你指巫云、东郦、天水”
 

    商君年点头“十二洲中,除仙灵外,便是以这三国为首,可惜”
 

    陆延闻言顿时笑得乐不可支,不等他说完便接话道“可惜那三个大美人恨本王入骨,别说是拉拢了,不刺杀本王都是阿弥陀佛”
 

    “大美人”
 

    商君年闻言淡淡挑眉,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品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怕殿下就算真的死于刺杀,也甘之如饴。”
 

    陆延敏锐嗅到了些许酸味“你吃醋了”
 

    商君年从来不和他打嘴仗,闻言唇边出现一抹弧度“吃醋我吃醋不要紧,只是谁若让我吃了醋,我必然要那人喝。”
 

    他意味不明问道“殿下想喝吗”
 

    陆延还是那么不正经“你端过来本王就喝。”
 

    他语罢话锋一转“其实若不是父皇要本王去套剑招,本王是万万不会将他们三个接入府中的,再则你与那玉嶂太子交情匪浅,此举倒也方便你们见面,不好吗”
 

    商君年听他提起赵玉嶂,微不可察顿了顿你一定要套他们的剑招吗”
 

    套剑招,说的好听是套剑招,说的难听便是偷学百家之技,传出去为人所不齿,商君年自然是不想陆延去做的。
 

    陆延闻言陡然安静了下来,他站在书桌边缘,随手捻了支湖笔在十二洲图上描画“这剑招可套,也可不套,总归父皇不会对我做什么,只是”
 

    商君年下意识问道“只是什么”
 

    陆延笑了笑,让人觉得他不似表面那么简单“你也说了,十二洲中,除了仙灵,便是天水,东郦,巫云,此三国乃父皇的心腹大患。”
 

    “剑招若能套出,父皇握住了他们的弱点,自然可放心送质子归国,倘若套不出”
 

    笔端忽然落下一滴浓墨,溅于四周,模糊了那万里疆域,也模糊了归家路远。
 

    陆延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
 

    “倘若套不出,他们三人便是废棋,父皇要么亲自拷问,要么永囚仙灵。”
 

    “三国安分一日,他们便活一日,三国倘若有了异动,只怕他们性命难保。”
 

    商君年闻言指尖一紧,万万没想到仙灵帝君做事如此狠绝,无外乎当年能一统十二洲,此番心性旁人远不及也。
 

    商君年皱眉“那”
 

    他自然知道赵玉嶂根本不会什么神女剑法,届时岂不白受牵连。
 

    陆延搁笔道“你放心,无论剑招能不能套出,本王都会想办法护他们三人平安归国。”
 

    商君年闻言一愣,这下是真的陷入了错愕,下意识看向陆延“为什么你不怕他们三人归国之后对仙灵造成威胁吗”
 

    陆延闻言又是一阵乐不可支,他将手中湖笔一丢,不偏不倚恰好落入笔筒,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眸格外明亮,比满屋珠玉还要夺目
 

    “仙灵万里河山,是祖宗从马背上打下来的,是从战场上夺下来的,何时沦落到需要靠三名无辜之人的性命来维系了。”
 

    “倘若仙灵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便是大厦将倾,一木难扶,无论有没有他们,都改变不了结果,父皇年老昏庸,到底也钻了牛角尖。”
 

    窗外柔和的月光透过菱花窗,陆延张扬的眉眼在夜色中忽然内敛而又温润,那双眼眸既盛得下清风明月,也盛得下世间疾苦,只让人想起君子端方,美其如玉
 

    “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
 

    “他们既是质子,也是游子,赵玉嶂嘴上虽然不说,可本王知道他们想家了。太平盛世,百姓应当有家可归,倘若使人分崩离散,只能说明君主不贤,世道难安。”
 

    “你放心,无论父皇如何决定,本王都会送他们平安归家。”
 

    陆延说这番话时破天荒没有从前不正经的模
 

    样,显得郑重而又认真,他语罢抬手将商君年肩头滑落的外衫拉好,低声道“不止是那些质子,如果你想回巫云,本王亦会全力相助。”
 

    上辈子的商君年被国所弃,为了守护一个荒诞混账的殿下,死在了一个他根本不愿踏足的异乡,数十年都不曾看一眼故乡的神山。
 

    陆延想,对方大抵是不喜欢那种结局的,也未必想留在仙灵,毕竟商君年自幼在巫云长大,根骨相系,又岂能轻易割舍。
 

    商君年闻言倏地抬头看向陆延,他眼眶通红,带着几分恶狠狠的意味,就像被人抛弃后露出爪牙的野兽“你不是说要仙灵就是我的家吗,为什么又要送我回巫云”
 

    陆延一愣,随即回过神道“本王只是说你如果想,又没说一定要你回去。”
 

    商君年不是个喜欢回头的人,对于巫云早就没有什么心思了。他习惯性把自己的东西紧紧攥在手心,同样也希望对方将他牢牢攥紧。
 

    陆延虽是好意,却莫名让商君年有一种对方不在乎自己的感觉,可以轻易割舍、可以轻易送走
 

    唇上毫无预兆传来一阵刺痛感,疼得陆延倒吸了一口凉气,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商君年的主动亲吻,对方扣住他的后脑,在唇上重重咬了一口,留下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疼痛盖过了柔软,说是吻,更像留下烙印。
 

    陆延的手不小心一碰,灯罩歪斜,封灭了烛火,光线便陡然昏暗了下来,只余窗外柔柔的月色。
 

    商君年清冷的脸庞落在阴影中,让人窥不真切,看向陆延的视线却格外专注,他从前只当陆延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子,今日才知都是伪装,对方心中自有丘壑、自有良善。
 

    只可惜武力不足,恐为人所害。
 

    “殿下,倘若”
 

    倘若他武功未废,右手尚能持剑,必为对方扫清阻碍,成为这十二洲的君主
 

    商君年顿了顿,到底没有把那句话说全,他只是在黑暗中搂住陆延的脖颈,贴近对方脸颊,落下一个又一个缓慢且撕咬的吻,血腥味在舌尖蔓延“殿下撒谎”
 

    陆延下意识搂住他的腰身“本王骗你什么了”
 

    商君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畔,嗓子沙哑,一字一句危险道“殿下说真心待我,既是真心,又怎么可能舍得送我回巫云”
 

    陆延心想果然多说多错,虚心请教“那本王该如何”
 

    商君年盯着他,瞳仁似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偏又因为情欲的点缀而万分昳丽,听不出情绪的问道“殿下觉得呢”
 

    陆延秒懂。
 

    反客为主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刹那间桌上的笔架书册,十二洲图全部被扫到了地上,只留下两个吻得舍生忘死的人。商君年躺在冰凉的紫檀桌上,任由陆延将自己吻遍,他睫毛轻颤,指尖顺着对方名贵的衣袍下移,磕磕绊绊解开了腰带,然后
 

    然后商君年从陆延的左边袖子摸出了一封皱巴巴的信,从右边袖子摸出了一条带着体温的血玉坠,他看着这两样东西,眉梢微挑
 

    “这是什么”
 

    “”
 

    空气一片死寂。
 

    陆延干巴巴道“我想我母妃了,写封信以表思念,打算明天就给她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