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堡 作品

第 244 章 时空逆转

应无咎参悟百年才修炼出这一处红莲幻境,烈焰融骨,堪比地狱,除非他死,否则幻境绝不会消散,与当年之事无关的人都被隔绝在了外间,逃的逃散的散,演武台上只剩一片狼藉。

在山下守候的仙门弟子见势不妙,立刻冲上飞绝峰支援,然而有唐素做卧底,被早早埋伏在此处的魔修打了个措手不及,尸水旱风雷五大护法领头将他们杀得节节败退。

檀越见状哪里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应无咎布下的局,他往日温和的眼眸在火光照耀下覆上一层血色,生生看出了几分可怖:

“应无咎,你真当我杀不了你吗?!”

“你若能杀,当年就杀了,今日我仍活着,说明你杀不了我。”

应无咎声音讥讽,眼底戾气衡生,他在冲天火焰中竖起剑指,那柄白骨剑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檀越刺去,同时周身灵力暴涨,生出千丝万缕的红线束缚住檀越四肢,竟是不惜以焚烧精血作为代价要取对方性命。

檀越额头青筋暴起,一时挣脱不能,他眼睁睁看着那柄白骨剑朝自己刺来,立刻召出佩剑抵挡,却被应无咎的长剑拦腰斩断,檀越情急之下厉喝一声,一块沾血的心魄从手臂硬生生飞出,与白骨剑重重相击:

“砰——!”

心魄被瞬间击飞,白骨剑直接断了一寸,却其势不减,依旧朝着檀越刺去。

“砰——!”

又一块心魄从檀越体内飞出,白骨剑再断一寸!

需知檀越早就将心魄融入身躯,否则也不可能在这百年间修为大增,直跃半步金仙境,如今为了阻挡应无咎的本命魂剑,他竟是硬生生将心魄从血肉剥离,可想而知有多么元气大伤。

应无咎却也好不到哪去,只听他闷哼一声,嘴角出现一丝血痕,白骨剑与他性命相系,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如今剑身已折过半,他的元神也受了重创,只看谁能熬到最后。

檀越目眦欲裂,又召出一块心魄击去,只听一声巨响,白骨剑再断一寸,只剩最后半截残骨,距离檀越咽喉不过半步之遥。

应无咎喉间溢出低笑,眼底是挥不去的阴霾,平静的语气下满是压抑的疯癫:“檀越,你还剩最后一块心魄,如何,还敢用出来吗?!”

檀越眼眸赤红,已经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他发冠开裂,发丝横飞,看起来好不可怖:“扶光!!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一定要当本座的拦路石!!七百年前和银婵是这样,七百年后还是这样!今日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垫背!!!”

他语罢嘶吼出声,周身灵力忽然暴涨,竟是硬生生挣脱了应无咎以精血凝成的红线束缚,以手成爪朝着应无咎心窝狠狠掏去——

那是对方的心魄所在!

他不知为什么,对应无咎身上那块心魄带着令人心惊的渴望,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陆延见势不妙立刻飞身而起,他从身后出招一掌击中檀越后背,正欲取了对方性命,然而就在这时檀越头顶忽然闪过一抹金光将他震飞,陆延重重落地,竟是被天道气运反噬,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陆延!”

“陆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来自奚年,一道来自应无咎,语气都难掩震惊。

奚年情急之下甚至都忘了掩藏身份:“你疯了!我说过他有天道气运护持,伤他者必被反噬!!”

陆延面无表情擦掉嘴角血痕,冷笑了一声:“什么天道气运,都是凡人罢了,他既然那么厉害,怎么还不曾飞升成仙?!”

檀越他杀定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陆延重新聚力,又是一掌击在檀越后背,偏偏檀越正在与应无咎比拼掌力,一时撤手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延吸走了自己身上仅剩的一块心魄。

檀越神色骇然:“是你!!”

那天晚上窃取心魄的人竟然不是应无咎,而是大长老南陀门下的弟子?!

陆延正在将心魄缓慢从檀越身上剥离,他忍着对方头顶的金光反噬,艰难咽下喉中腥甜,一字一句道:“是我也好,是旁人也罢,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应无咎早就叮嘱过陆延不要出来,但没想到对方不仅出来了,甚至还混进了红莲幻境,他被仇恨蒙蔽的血红双眼终于回归一丝理智,单手与檀越比掌,另外一只手强行将幻境打开一线出口,额头青筋暴起,咬牙低吼道:

“陆延,出去!”

无论今日他和檀越最后谁活下来,都免不了一个筋脉尽断修为尽毁的下场,应无咎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这一处红莲幻境是他燃尽精血所养,霸道至极,一旦运转起来连他自己都未必能打开,陆延再不走就真的出不去了。

红莲幻境中业火滔天,触目所及皆是一片猩红,那一线破开的光亮就如同世人眼中最后的救命稻草,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往外跑,却又被应无咎弹出的烈火所焚,满地痛苦打滚。

陆延并未撤手,仍在艰难将檀越体内最后一块心魄剥离,四周温度烫人,连空气都发生了扭曲,他隔着一片火光看向应无咎,衣服已经被汗水沾湿,咬牙道:

“我们一起出去!”

他有把握杀了檀越,并且将当年真相大白于天下,应无咎出去之后依旧可以当他的魔域尊主,不必在此处丧命。

为什么要死在这里?

何必死在这里?

人类这种生物不是最看中性命了吗?应无咎为什么一定要和檀越同归于尽?

然而应无咎并未言语,只是深深望着陆延,他墨色的发丝在火光中无风自动,原本清冷无暇的容貌忽然逐渐扭曲灼伤,出现了岩浆般的裂纹,肤色诡白,瞳仁猩红,真真化身成了修罗恶鬼。

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白骨剑炉,七百年红莲业火,早就将应无咎毁得面目全非。

旁人在幻境中待上一时片刻尚且觉得痛不欲生,他却在这样的炼狱里待了整整七百年,那是只属于应无咎一个人的痛苦、一个人的仇恨,就算侥幸得到心魄重生,他的余生也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火毒煎熬,痛入骨髓。

这样苟延残喘的人生,要来何用?

无人能懂他的恨,陆延也不会懂。

应无咎嘴角缓缓溢出一缕鲜血,他望着陆延惨然一笑,道不尽的自嘲与悲凉:

“你不懂!”

陆延,你不懂,我的人生原不是这样的!

从前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恨!

应无咎已是强弩之末,他见陆延不离,终于支撑不住,那一线出口缓缓合上,断绝了幻境中的最后一丝光亮。

这仿佛是某种预示,幻境中赤红的火焰顿时腾高不止一丈,并且浓烈得几近发黑,四周的惨叫声更加凄厉,尖锐的声音一个劲往耳朵里灌,让人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