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曲有银票 作品

第11章(第2页)

 

    起步不久接到公司消息,说年后有个视神经领域的交流会,如果有客户需要参加的话,这两天就要报资料。
 

    刚好是梁昆廷所在科室的学术领域,他在旁边想了想“马主任不太喜欢这些,你叫他打羽毛球他愿意去,学术活动的话,你可以找找唐主任。”顿一会又说“但问还是都问一下。”
 

    “嗯。”文禾点点头“明白的。”
 

    她低头发消息,梁昆廷在十字路口停下来观察她,是不用修饰也很动人的一张脸,但不说话的时候,有清清冷冷的感觉。
 

    几次接触,梁昆廷觉得这个安徽姑娘像深海的虾,身上似乎有层厚厚的壳,对他带一点应激式的戒备。他不确定这种戒备形成的原因,但看她耳根渐渐红起来,他眼底也上来一点笑意,收回视线,跟着前车驶过红绿灯。
 

    文禾被盯得差点抬不起头,自己在心里做了一阵调整,梁昆廷已经很自然地找起话题“你们公司这几年发展不错,好像排名一直在往前靠。”
 

    “是整个行业都起来了。”文禾说了句套话,但也不完全是套话,以前医疗设备都是进口占绝大部分,现在国产设备研发技术确实跟了上来,再加上政策帮扶,所以行业向好。
 

    路口左转,梁昆廷搓着方向盘问“公司有名气,你们跑起来应该不难”
 

    文禾笑笑说“比起小品牌可能好一些,但也谈不上简单。”毕竟药可以天天开,器械却几年才有更换的需求,所以要多跑医院多跑科室,但跑医院又是一件体力活
 

    她靠着安全带,忽然想起周鸣初的话,说她只会用行动上的积极掩盖自己的无能,用苦劳感动自己。
 

    不久到达广州南,梁昆廷帮文禾把行李拿出来,文禾向他道谢“麻烦你了。”
 

    梁昆廷打上车后盖“一路顺利。”
 

    “谢谢。”文禾朝他笑笑,接过行李去排队安检。
 

    车流量大,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吹哨催促,梁昆廷看了看她的背影,回到车上驶离这里。
 

    车站内外人都很多,文禾在排队的时候收到吕晓诗的信息,问她还在不在广州,文禾说在火车站,问她怎么了。
 

    吕晓诗说她小叔叔有一个朋友来广州,是做医疗器械代理的,想介绍给她我们晚上约了吃饭,我还想叫你一起咧。
 

    其实之前吕晓诗也提过给她介绍生意,毕竟医药医械也算同行,资源肯定会有重合的,但文禾对招商懂的不多,去了估计也聊不到什么,再是春运的票不好买,退掉这张又要重新抢票,而且奶奶已经在家等她,想了想,只能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我马上就检票了。
 

    没事,你检票吧,我也就是突然想起来。吕晓诗替她出主意不然先把你们公司资料发我,我给他看看,要有戏再说。
 

    也行。文禾找出招商资料发给她,道过谢,跟着检票大军上了高铁。
 

    车厢很挤很挤,文禾抬完自己的行李,又帮旁边的女孩子把箱子放上去。女孩子向她道谢,两个人坐在座位聊了几句,文禾看到她手上戴了只很漂亮的表,忽然想起年会时那位江总手上戴的劳力士粉盘,划到网站查了查,很贵。
 

    上车没毛露露信息跳出来。
 

    刚上。文禾回复她信息,毛露露开始八卦,问她跟梁昆廷在路上聊了什么,文禾说聊工作,毛露露也不跟她打哈哈我看出来了,那个医生肯定对你有意思
 

    乱点谱,你太闲了。文禾几句绕开聊点别的,最后发句明年见,在提速的车厢中离开广州。
 

    这一年,安徽特别冷。
 

    雪从腊月二十八断断续续下到大年初二,按习俗,这一天要去外婆家。
 

    文禾去是去了,但没待太久,放下礼品烤会火就走了。
 

    她外公外婆都是重男轻女的人,从来都对她妈妈不好,结婚的时候吞了她妈妈所有的彩礼,后来又老是装病找她妈妈要钱,其实都是给她小舅舅一家花。
 

    如果不是因为生了她妈妈,她都不会来看他们。
 

    走到村口碰见小舅舅的车,文禾想装没看到,小舅妈却大老远喊她,从车上下来找她说话,甚至很热情去握她的手“坐高铁回来的吧怎么不给你小舅舅打个电话,他开车去接你。”
 

    “不用,我打车很方便。”文禾抽回手要走,小舅妈还跟她笑,先是说儿子也在广州上班,让她们表姐妹平时多联系,接着就开始打她年会抽中的新手机主意,说给儿子用。
 

    文禾说可以“9800,你微信转我。”
 

    小舅妈一愣“你表弟还是学生,他哪里有这个钱啊”
 

    “那买什么手机”文禾看着她新打的金耳圈“他是大学生不是高中生,可以兼职攒钱,攒到再买。”
 

    冰天雪地的,她说话又快个子又高,小舅妈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看着她走了。
 

    后面传来一阵车喇叭,吓得小舅妈一激灵“有病啊按什么按”
 

    “给那个畜生听的。”小舅舅探出个脑袋在车上骂“眼睛长在头顶上,有嘴巴不知道叫人的”
 

    “叫你娘个卵。”小舅妈顿了顿有点冻僵的脚,回到车上继续骂丈夫“外甥女长大了,是娇客懂不懂你个猪脑子。”
 

    小舅舅问“她有没有喊你”
 

    “喊我一句我能发财”小舅妈才不计较这些,她回头看文禾,一直觉得这个外甥女是记仇的人,很小就这样,你瞪过她一眼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娇里娇气,后来死了爹妈才有个老实样子,但也就是看起来老实,其实心肠硬得很,不然怎么这几年对他们冷冷淡淡,介绍个对象都不愿意去看
 

    雪停了一阵,化开的雪水跟土一起堆在靴子上,文禾戴着帽子回到家,婶娘又要给她介绍什么超市老板的儿子。
 

    文禾推说工作忙,暂时不想这些,婶娘又说要是相中了,直接回家结婚当老板娘,文禾只能再找借口,一推再推。
 

    她可以对舅舅舅妈甚至外公外婆爱搭不理,但叔伯婶娘不行,因为奶奶还在,这些是她的儿子儿媳。
 

    下午又有招呼都不打就带男方上门的,文禾很气,奶奶把人打发以后跟她说“去找你同学玩吧。”
 

    回来才几天,文禾不太舍得奶奶,奶奶把刚炸好的糯米圆子端给她,说自己有人陪“不用天天待在家里,这些人不会停的,乖崽,自己去玩吧。”一家有女百家求,是这样的。
 

    祖孙两个在烤火,家里养的老狗也过来取暖,奶奶用手帮它梳了梳毛。火光的倒映下,老人家已经老得像一幅油画。
 

    转天文禾出发去找同学,她在路上看着环绕的景,不明白山清水秀的家乡为什么越来越像要吃人。
 

    同学叫刘莹,接到她后回答了这个问题“就是要吃人啊,小地方专吃女人,别说你没结婚,就是我表姐那种离了婚的他们也不放过。”最搞笑的是这帮人还又蠢又歹毒,把女孩子都当傻子在骗“一帮老傻逼,越老越傻逼。”
 

    粗口有时候听起来挺爽的,文禾边拍雪边笑,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算资源,介绍相亲赚个人情,如果能谈婚论嫁还有做媒的钱拿,那种赤裸裸的算计实在让人反感。
 

    刘莹教文禾“你下次说你有男朋友,又有钱又是大城市的,往死里吹,那些人就闭嘴了。”
 

    文禾笑笑,跟她回家舒舒服服待了两天。
 

    天气预报一直显示有雪,到第三天的时候刘莹儿子说要找爸爸,刘莹被她吵得没办法,问文禾要不要去吃自助餐,说她老公上班的酒店有券,过去还能住一晚。文禾反正也没事,跟她一起开车过去了。
 

    酒店在黄山附近,她们开到地下车库,车位很窄,文禾下车指挥。
 

    她站在过道边边,一辆黑色粤a从后面拐进来,宋川眼尖“哥,那是不是你们公司的人”
 

    周鸣初在主驾,早他几秒看到文禾,她穿件很长的白色羽绒服,正做手势让一辆车慢慢往后退。
 

    周鸣初停在那里等她们倒车,车位应该是有问题的,但开车的人技术也不行,反复几次才倒进去,车停稳后她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朝他们点点头应该是谢谢的意思。周鸣初踩着油门开过去,也找了个车位停。
 

    一开车门,宋川面目狰狞,光是下车都花了几分钟“丢,痛到死。”
 

    麦坤笑他“你该庆幸你不是胫骨骨折,不然弄几颗髓内钉进去,你现在还插着尿管。”
 

    大过年行衰运,几人走到电梯间,见右边的电梯里探出个犹犹豫豫的头,文禾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
 

    她刚刚匆匆一瞥,先是看到粤a车牌,再隐约听到他们的声音,因为不太确定才等在这里,没想到真是这几个人。
 

    她喊了声周总和麦医生,至于宋川不知道名字,但看他拄着拐“受伤了吗”
 

    周鸣初说“骨折,踩到结冰的地方。”
 

    “啊严重吗”
 

    怎么不严重,宋川都想让周鸣初抱他上去,但知道周鸣初不会理,只能强忍着痛“一会让灿总给我找个轮椅吧哥,我们早点回广州。”太倒霉,他跟安徽八字不合,那什么皖南川藏线,雪景一流好看,地也是一流的硬,早上那一摔摔得他两眼青bb,粗口都骂不出来,待多两天就怕没命回广州。
 

    “要进来吗”文禾按着电梯问。
 

    周鸣初一行人走进去,文禾问“几楼”
 

    周鸣初刷房卡,按了12f。
 

    电梯不小,但两个男的加一个骨折的很占位置,文禾跟刘莹母子站在后面,周鸣初看她一眼,往旁边侧了侧。
 

    刘莹儿子伸出手摸文禾脑袋,文禾问他怎么了,他指指宋川“阿姨,这个叔叔是稻草人。”
 

    拄着双拐的宋川确实有点像长在木头上,文禾笑着跟他解释“叔叔不是稻草人,就是受伤了。”
 

    “那他是拐子。”
 

    “啧。”刘莹捂儿子嘴巴“没礼貌。”
 

    拐子宋川倒不介意,笑呵呵地举着拐说“小朋友别学我啊,玩雪的时候多看着点。”
 

    电梯很快,5楼一到,文禾打声招呼就走了。
 

    出去后刘莹问“谁啊”
 

    “我们副总。”文禾说“应该是来旅游的。”
 

    “那还挺巧。”
 

    文禾也点点头,是啊,黄山那么多酒店,怎么刚好选到这间新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