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茜正要再说话 。
“ 动得不怎么厉害 , 叔母怀的是女孩 。“
在一旁携弄糖果和点心的赵巧巧忽然开口 。
稚嫩的童音让李蓉和赵月茜都怔住了 。
李蓉眨际眼 , 没有开口 。 小孩子没有人教 , 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 。
想是和黄素芬又脱不开干系 。
赵月茜皱眉询问 :“ 巧姐儿怎么知道这个 7“
她已经知道黄素芬的为人 , 自然对黄素芬不喜 。
赵巧巧眨眨黑白分明的眼睛 :“ 胎儿在肚子里动得不厉害 , 怀的就是女孩 。“
赵月茜耐住性子问 :“ 小姑母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 这话是谁教你的 ?“
她也猜到了黄素芬 。
“ 我娘说的 。 “ 赵巧巧道 :“ 我娘说怀我 , 我是女孩 , 就是在肚子里不怎么动 , 我娘说女孩文静 。 弟弟就是动得很厉害 , 因为他是男孩 。“
她将黄素芬的话一五一十地学给眼前的二人听 , 并无半句假话 。
赵月茜听罢了 , 皱眉看李薛 , 眼底隐有愁绪 。
“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 李蕃吃了一口牛乳 , 笑道 :“ 当初我抱黛姐儿时 , 你不就说了我要生女儿 7“
她是不管男孩女孩的 , 正如赵昱所说 , 孩子平安健康就好 。
她本以为 , 赵月茜会阴阳怪 , 不料赵月茜却没有说话 。
过了片刻 , 赵月茜叹了口气 。
「 为什么这样 7“ 李蒯摘唇 :“ 我都不担心 , 你倒垂头丧气的 。“
“ 还是生个儿子好 。 黛姐儿若是个男孩 , 当初我在薛家 , 处境也不至于那么艰
赵月茜看看李蓉 。 她如今 , 是十分盼着李蒯好的 。
「 生儿生女 , 也不能随我的心意 。 听天由命吧 “ 李蓉不甚在意 。
只是不知赵昱是不是真不在意 ?
赵月茜带着赵巧巧走后 , 李蒯坐着出了一会儿神 。
倒不是在意男孩女孩 , 而是好奇自己肚子里装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
傍晚 , 赵昱忙完 , 回来和李蒙一起用晚饭 。
李蓉将赵巧巧的话学给赵昱听 。
在一旁伺候的刘嫁嬉听见了 , 笑着道 :“ 娓娘 , 巧怕是将话说反了 “
“ 嘲 ? “ 李蒙不解 :“ 什么说反了 ?“
“ 据奴婢所知 , 多数男孩在腹中 , 胎动是不如女孩那样厉害的 。 “ 刘嫁嫁道 : “ 其中的道理 , 奴婢也不明白 。 但娘娘不妨想想 , 若女孩和男孩同岁 , 是不是女孩的个子要更高一些 ? 考奴觉得 , 小的时候女孩比男孩长得快 , 力气也要大 。 多数儿郎都是十来岁之后 , 才开始长个子 。“
李蓉听罢 , 不由看赵昱 :“ 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 你大嫂又利用孩子来恶心我 。
既然是这样 , 黄素芬肯定是故意在赵巧巧面前那样说 , 知道赵巧巧会学给她听 。
赵昱给她布菜 :“ 她不是我大嫂 。 不必管她 , 男孩女孩我都一样喜欢 。“
“ 你说的唛 , 你可别忘了 “ 李蒯警告他 。
“ 嘲 。 “ 赵昱点头应承 。
待到过完年 , 赵昱便将稳婆和医女请回来了 , 太医院也派人轮流住在摄政王府 。
李蔫几次和他说 , 让他不必这么早准备 。 她到四月初才生产 , 这才正月 , 赵昱久严阵以待了 。
赵昱处处都依着她 , 唯独这件事坚持己见 , 一定要将那些人养在家中 。
李蓉只好由着他 。
这些人在府中一养就是三个月 , 互相之间都熟悉了 。
李蓉大腹便便 , 临近产期 。 赵昱又请了两个奶娘回来 。
四月正是莺飞草长百花盛放的时节 。
李蓉在府上园子里闲转 。
一群婢女跟着 , 刘嫁嫁和稳婆们也不甘示弱 , 都围着李蒯转 。
赵昱出手大方 , 所图的不过是李薛母子平安 。
谁还不知道讨好李薛 ?
“ 娘娘这一胎肯定是个儿子 。“
一个稳婆语气极肯定 。
李蒯背对着她 , 闻言转身看她 :“ 何以见得 ?7“
她一直好奇自己肚子里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 尽管快要瓜熟蒂落了 , 她的好奇心仍然不减 。
「 娘娘转过去时 , 全然看不出怀着身孕的样子 , 这就是生男孩的相 。“
“ 是啊 。“ 有人附和 :“ 而且从正面看 , 娘娘肚皮尖尖 , 且是上怀 , 必然是男孩 。“
“ 我看也像是男孩 …...“
稳婆和医女们七嘴八舌 , 婢女们也跟着凑热闹 。
“ 是吗 ?“ 李蒯笑起来 , 乌眸中闪过狡骶 :“ 你们过来 , 我吩咐你们一件事 。“
“ 娘娘请吩咐 。“
一众人顿时围上来 。
“ 等孩子落地时 , 要真是男孩 , 摄政王问起来 , 你们就说是女孩 。“
李蓉笑眯眯地吩咐他们 。
倒要看看赵昱到底会不会失望 ?
众人迟疑 。
“ 我就逗逗他 , 你们听我的就成 。“
李蒯扶着腰吩咐 。
「 王爷一向以我们娘娘为重 , 你们听娓娘吩咐便是了 “ 春妍开口 。
众人应下 。
当日清晨 , 赵昱才动身去早朝 , 李蒯在睡梦中察觉身上异样 , 忙让春妍喊了刘嫁嫁来看 。
“ 娘媳 , 您这是破水了 , 孩子要出生了 。 春妍 , 快去叫人来 ! “ 刘嫁嬉见状 , 许忙吩咐 。
春妍连忙跑了出去 。
稳婆们都就近安排 , 有些干脆住在主院里 。 不过片刻 , 人便来齐了 。
李蓉躺在床上不知所措 。
「 那个 …... 我怎么不疼啊 ?“
不是说生孩子都很疼吗 ? 她除了破水 , 没有别的感觉 。
“ 娘娘别急 , 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 “ 刘嬉嫁道 :“ 春妍 , 你快去让小厨房做些吃的来 , 让娘娘吃饱了到时候好用力气 “
“ 好 。 “ 春妍应了 。
再次出门 , 才想起知会子雅 。
“ 你快去和王爷说一声 , 娘娘要生了 。“
从正月里 , 赵昱便将子雅留在了李蒯跟前 , 就为了这个时候 , 有人去禀报他 。
“ 真的 ?7“ 子雅欢喜不已 :“ 我这就去和王爷说 。“
他说着飞快地跑了出去 。
赵昱匆匆赶回来 , 李蒯好端端地坐在床上吃饭 。
“ 你怎么这么快 …... 哎哟 …...“
她正要问赵昱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 肚子猛地一痛 , 她不禁痛呼了一声 。
“ 怎么了 ? “ 赵昱忙上前 。
刘嬉嬉拦住他 : “ 娘娘这是发动了 , 产房是污秽之地 , 王爷还请快些出去 。“
「 一派胡言 。 “ 赵昱皱眉呵斥了她一句 。
刘嫁嬉吃了一惊 。 来了这么久 , 只觉得摄政王冷冰冰的 , 没什么情绪 , 还从未见过他这样凌厉的一面 。
她一个不察 , 赵昱已然从她跟前走过去 , 坐在了床沿处 , 握着李蒙的手 。
“ 蒙儿 , 别怕 , 我陪着你 。“
李蒯痛得说不出话来 。
「 娘娘 , 忍着歇 , 别喊 , 要保存体力 …...“
稳婆叮嘱李薛 。
李蓉脸皱成了一团 , 好疼好疼 。
赵昱心疼极了 , 却又帮不上她 , 在一旁干着急 。
李蒯疼过了一阵 , 缓过劲来喘息 。
赵昱捏着帕子给她擦汗 。
李蓉这才察觉他还在 , 拙手推他 :“ 你走 , 出去等着 。“
她那么疼 , 一定面目独狞 。 她不愚让赵昱看见她那样的一面 。
“ 蒙儿 , 我陪着你 。“ 赵昱不知她为何不让他在这处 , 但他实在不放心 , 不愚去 。
“ 你到外面去。 “ 李蕹皱着脸 , 不耐烦 。
刘嬉嫁又劝道 :“ 王爷 , 您就听娘娘的吧 。“
她还以为李蔡是知道男子不进产房的规矩 。
赵昱无奈 , 深深看了李蒙一眼 , 起身往外而去 。
「 王爷让人煎着参汤吧 , 晚些时候给娘娘吃了长精神 。“
身后 , 传来稳婆的叮嘱 。
赵昱应了 。
一整日 , 李薛在产房又哭又叫 。
赵昱受不住 , 数次间进去又被李蓓赶出来 。
他从来没有这样六神无主过 , 就连知会梁国公府李莉生产的事 , 都是子舒提醒
才想起来派人去告知 。
卧室里直折腾到下半夜 。
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划破夜色 。
「 生了 , 王爷 , 娘娘生了 ! “ 子雅激动极了 , 几乎蹦起来 。
赵昱抬步便往卧室里去 。
子舒拍了一下子雅的脑门儿 :“ 你激动什么 ?7“
子雅理直气壮 :“ 我替王爷和娘娘高兴 。“
卧室里 , 一众人满面喜色 , 给李蒙报喜 。
“ 男孩 , 四斤七两 。“
「 娘娘 , 真的是个男孩 ! “
春妍抱着孩子 , 喜极而泣 。
「 给我看看 。 “ 李蓉累得拙手的力气都没有 , 发丝沾在额头上 , 脸色苦白 。
春妍将孩子送到她跟前 。
李蒙看了一眼 , 面上疲惫一下消散了不少 , 眉头皱得更紧了 。
“ 怎么这么丑 7“
褪裸中的孩子 , 一点点大的脸 , 头尖尖的 , 脸通红通红还皱巴巴的 。
她和赵昱模样都好 , 这孩子怎么会这样丑 !
众人笑起来 。
刘嬉嬉道 : “ 娘娘不懂 , 孩子才落地都这样 。 等满月了您再看 , 保管漂漂亮亮的 “
“ 蒙儿 “
赵昱进门 。
众人顿时让开了一条道 。
赵昱直奔床边 , 打量李薛 :“ 你怎么样 ?“
孩子就在他手边 , 春妍抱着 , 他却没有看一眼 , 眼中只有李蓓 。
“ 我没事 。 “ 李蒯府弱地朝他笑了笑 。
赵昱看她笑 , 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 伸手抱住她 :“ 咱以后不生了 。“
再也不生了 。
听李蒯叫得那样痛苦凄惨 , 他心揪的痛 , 只恨自己不能取而代之 。 满卧室的血腥气 ,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端 , 李蕃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 他舍不得李蒯辛苦 , 再也不想要孩子了 。
“ 是女儿唉 , 真不生了 7“
李蓉故意问他 。
「 不生了 。 “ 赵昱很坚决 。
李蓉又笑了 :“ 骗你的 , 是男孩 。“
赵昱抱着她一动不动 , 无动于衷 。
李蒯戳了截他肩 :“ 你不看看孩子 7“
「 不急 , 我先安顿好你 。“
赵昱问过稳婆和医女 , 确定李蒙不会有事之后 , 才接过儿子 。
不过 , 只瞥了一眼 , 他便露出了和李蒙初见儿子时一样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