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清醒之后顾良陷入了昏迷，即使在精神力消除装置下他依旧处于混沌状态。
能听到周纪阮在叫他，能感受到腺体处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尖叫。
那控制他的东西也在被剥离。
难道说这东西是附着在精神力上，因为精神力失效的原因，它也跟着失灵了？
顾良费了很大劲儿才转动大脑开始思考，思维渐渐清醒，但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像是精神和身体分开，各干各的。
躯体躺在纪阮怀里，身后是他的胸膛，因为痛苦而纷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顾良感受着，心疼焦急想张嘴说话，但尝试几次后失败了。
这样的状态不知道保持了多久，浑浑噩噩中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沌，耳边唤他的声音没停，一直到声音沙哑不堪，
“...顾良，醒醒好不好”
纪阮的声音好难过，顾良挣扎着想清醒，可魂魄重的仿佛压在山下，没办法，他开始在混沌和清醒中寻找出路。
这样的状态下没有时间概念，他只知道随着自己不断抵抗寻找，意识变得更加清晰，终于，混乱和清醒交替间他用力挣脱，双眼艰难的睁开。
醒来的第一时间去看周纪阮，可视觉有点奇怪，他站在地上，眼前是昏暗的工作室，
“...顾良”
呼唤从身后转来，声音已经低沉嘶哑的不成型了，顾良心头一紧，连忙转身去看。
窗外的天很昏暗，不知道是傍晚还是黎明，工作室唯一的光照就是正在运转的装置，周纪阮坐在一旁，怀里抱着他。
是他还在昏迷的躯体。
纪阮的状态很不好，眼眸没有一丝光亮，脸色苍白，喉咙因为不断发声已经受损严重，但他还在唤他，一声一声砸在顾良心里，又酸又疼，
[我在这...纪阮，我在这里]
走近几步想去摸摸恋人的脸颊，魂魄穿过了肉体，碰不到。
顾良低头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虽然并不是影视剧中透明的样子，但现在的情况只能用魂魄离体来解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是气运之子啊...]
突然一道机械声音响起，顾良一震，视线从周纪阮身上离开，转而投向被圈在怀里的“他”。
声音竟然是从他的身体里传来的。
仿佛察觉到了顾良在看，黑雾慢慢从腺体中脱离显出形状。
比起之前白杨出现时的庞大，现在黑雾又剩下丝丝缕缕了，慢慢从顾良的后颈中抽出，缠绕在周纪阮身周，
[你想干什么！]
看黑雾的动作，顾良想起了之前看到的，纪阮的精神力丝线被污染斑驳，立刻上前一步想要用手挥开，
[...这个人会吸走你的气运...我是在帮你...]
黑雾再次出声，明明是电流交加的机械板平声，却带着一些蛊惑感，
[帮我？是你操控我的身体，这叫帮我]
听不懂这东西说的气运是什么，顾良边骂边挥舞手臂，黑雾真的随着他的动作散开好几缕，不再缠着周纪阮。
但不成型的黑雾还在继续说着，
[...你是...气运之子...命运的安排...你该与...结合，然后改变世界，创造出新的政权...]
[...而不是和一个...小偷混在一起！]
黑雾的声音变大，语气也不再温柔，再次成型想朝着周纪阮去。
顾良挡在恋人面前，
[说了半天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才不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话，主要也是听不太懂。
星系文化断层严重，神明宗教无数，但追根究底都是浅薄的新兴文化，顾良崇尚科学，自己就是一个程序员，不相信也从来没接触过这类文化。
就现在自己这诡异的状态，顾良都在用自己的思路解释。
魂魄和精神体相似，这奇怪的外星生物是精神力层面的怪物，出于某种目的将他的精神体剥离。
很可能是想取而代之。
顾良这套逻辑很完美，眼神坚定不移，黑雾感觉到了他的情绪，被气得更不成型了，
[...不信你就自己亲眼看看！]
原本一直在周纪阮身边试探的黑雾突然转变方向，朝着顾良扑去，措手不及顾良眼前一黑，等恢复视力，工作室不见了，他站在人群中，
“出来了出来了！快拍！”
一个女人正兴奋的喊着，她身侧的摄影球正对着前方，不止她一个人这样做，周围围着的全都兴奋起来，无数摄影球在工作。
是在拍什么呢，顾良的视线跟随他们移动，不远处是高耸牢固的高墙。
这里是...帝国监狱？
顾良没来由的心慌，还没等他思考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时，周围的人又都安静下来。
“哗啦哗啦”金属链条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顾良心脏一跳，脚下不受控制的朝前走去。
穿过人群，他来到监狱大门，不光外面人多，里面穿军装的也非常多，而且有穿联邦军队的衣服，也有帝国的。
这是在押解什么重刑犯吗，怎么这么兴师动众。
听着由远至近的锁链声，顾良的心越来越慌，内心比思考先一步有了猜测。
“...有史以来最恶劣的罪犯终于要交接了，从今天起，他就要从帝国第一监狱转到联邦最高监狱...这是两国协商的结果，也是帝国向联邦妥协的重要时刻！”
慷慨激昂的声音传到顾良耳朵里，人群因为这些话而兴奋，他却不关心，只盯着那个出口。
门被打开，被镣铐牢牢控制的男人走了出来。
周围的人再叫嚷什么顾良已经听不见了，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眼眶烫的要命，可一滴眼泪都留不下来。
太瘦了，比他第一次见到的纪阮还要瘦。
身体接触到新鲜空气男人有些不适，佝偻着背咳嗽了几声，顾良下意识的上前，穿过了监狱的门。
只是没等他走近，两旁的士兵拉扯推搡，本就形消瘦骨的男人身体晃荡，锁链叮当作响，顾良再也忍不住了，
[这是什么，你到底要我看什么！]
朝着四周喊，他知道那东西肯定在，
[...这是...他的结局...如何挣扎...都会...成为罪犯的结局]
[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顾良发问，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将这一切都认为是幻觉了，在看到周纪阮的那一刻，他知道这就是他的纪阮。
场景还在继续，男人被士兵拉拽着从他身旁走过，漆黑的眼眸中，顾良想起了刚认识周纪阮的时候。
丧失所有感情，深渊一样的眼睛。
一直清晰思考的脑子彻底乱了，顾良无措的跟在这群人身后，看着周纪阮踉跄的背影，看着他被塞进车里。
他们要带他去哪。
顾良想追，黑雾裹挟着他，将画面推到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