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夏油杰推开钟楼宅院的围墙大门。
整幢钟楼的墙垣内静悄悄的一片，警方已经撤走了黄色的警戒线，看来已经认定白川英树为自杀，并不打算进一步取证。
铛铛铛——
沉闷的钟声响起。
夏油杰抬头，发现在建筑的最高层有一个方方正正的钟表，白色的表盘十分醒目，仿佛是钟楼的巨瞳，正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
窸窸窣窣——
这时，钟楼内响起不大不小的动静声。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走到了建筑的大门前。夏油杰伸手推了一下大门，发现门是从里面被锁住的。
这有些不太寻常，如果警察离开，就算要锁住整幢钟楼也不可能从内部上锁。
“悟，轻一点。不要忘记夜蛾老师的嘱咐。”夏油杰瞥了一眼五条悟，提醒道。
“好，杰说什么都对！”五条悟勾起嘴角。
哐当——
抬脚在没有使用术式的情况下，五条悟重重地踹在了大门上，门锁应声落在了地上。
门后的空间即使在大白天依旧黑乎乎的一片，只在大厅的一侧角落里点着一支蜡烛，昏暗的灯光摇曳，照在一个女人略显疲惫的脸上。
“你是谁？”夏油杰警惕地质问道。
“这句话不应该我来问你们？”女人日语颇为流利。
夏油杰借着蜡烛昏暗的灯光才看清楚女人应该是混血，五官相较于传统的西欧人更加柔和，但鼻梁挺直、眼窝深陷，分明又继承了欧洲人的五官特点。
“我们只是普通的游客，听说这里是一座有名的鬼屋，最近一名作家又刚被传说中的幽灵害死，所以来参观一下。”夏油杰随口胡诌。
“呵，没想到这个传言还真的有人相信。”女人冷笑一声，道。
“难道你不相信？”夏油杰反问。
女人耸了耸肩膀，半真半假地开口：“我本来也只是想来猎奇一下，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
“幽灵是你能看得到的么？”夏油杰抽动了一下嘴角。
“如果我说我可以呢？你相不相信？”女人踏着高跟鞋走到夏油杰和五条悟面前，嘴角的弧度至始至终都保持不变。
“悟？”夏油杰转头，递给五条悟一个询问的眼神。
“杰，我要去投诉！”五条悟懒洋洋地开口。
“投诉？”夏油杰有些莫名其妙。
“对啊！既然德国咒术界已经派了咒术师来这个鬼地方，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白跑一趟？”五条悟满脸写着不开心。
“你们就是……呃，从日本高价请来咒术师？看起来如此年轻？”女人大骇，露出一个无比惊愕的表情。
“诶？我们很贵么？”五条悟朝女人一挑眉毛，重点有些跑偏。
“呃……据说等级很高，应该很贵吧？”女人讪笑两声回答。
“那么你是？”夏油杰仍然警惕地望着女人。
“哦，抱歉。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玛格丽特，是一名二级咒术师，这次主要的工作是辅助你们完成任务。”女人撩了一下头发，朝夏油杰和五条悟伸出了手。
和玛格丽特握手之后，夏油杰点了点头，道：“我叫夏油杰，他叫五条悟。没想到你的日文说得这么好。”
“哦，我母亲是日本人，从小在日本长大，成年后才回到德国。”玛格丽特笑了笑后，道。
“既然你比我们先来到这里，有查到了什么吗？”夏油杰将话题拉回到了任务上。
“哦，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至少，在这里，我没有找到传说中的所谓幽灵。”玛格丽特摇了摇头。
“那么……关于白川英树的死呢？我听说警方打算将这次的案子定性为自杀。”夏油杰继续问道。
玛格丽特脸上露出了些许悲伤之色，道：“是啊，他怎么可能自杀呢？我小的时候很爱读他写的小说，甚至着迷到忘记吃饭，被母亲臭骂过好几次。于是，我坚持要求咒术界介入调查。”
停顿片刻后，她又继续说道：
“白川英树被发现的时候，尸体被吊在了那边书房的房顶上，脚下还斜躺着一张木凳。警方在木凳上找到了白川英树的脚印，而在上吊用的绳索上只找到了白川自己的指纹。
“一切的证据都指向白川英树是自杀的。唯一无法解释的是，他为什么要从自己的住宅跑到这里来自杀。”
“白川英树的家距离这里并不远，他就住在距离这幢钟楼大约几百米的一间农舍里。”夏油杰思忖了片刻之后，道。
“什么？白川英树怎么可能住在这里的农舍？他在杜塞尔多夫的豪华别墅可是很有名气的。”玛格丽特闻言连连摇头。
“什么？他不住在这里？”夏油杰瞳孔地震。
“不在啊！”玛格丽特没有明白眼前的黑发少年为何对于这件事如此震惊。
“可是，昨天下午，我和悟曾经误打误撞来过这里。白川英树当时还带我们去他家……呃，就是后面的农舍里吃了几块黑森林蛋糕。”夏油杰解释道。
玛格丽特叉腰摩挲着下巴：
“昨天下午，就是白川英树死前不久。难道，他真的在这里购买了房产？他这样一个亿万家财的大作家怎么可能会居住在这么简陋的房舍里？”
“如果我说，那时的他不是他自己呢？”一直没有出声的五条悟突然插话道。
“啊？不是他自己？”夏油杰眉头深锁，摇头道，“不，悟，虽然我没有可能像六眼那样精确地分辨咒力，但我很肯定，那时的他的确是人类，不是什么过咒怨灵，或者咒灵。”
“啊哈哈，杰说的自然都是对的。”
五条悟一把抱住了夏油杰的肩膀，声音上扬，
“但，我当时就感觉到他身上有着超乎大多数人的咒力气息，但又达不到咒术师的水平。不过，鉴于每个人身体里的咒力都不可能是零，而且有多有少，当时我并没有在意。”
“悟，你是说，白川英树当时被咒灵操控了？什么样的咒灵有这样的本事？”夏油杰两条眉毛拧在了一处。
“与其说是咒灵，我更倾向于是咒物。”五条悟唇角微勾。
“咒物？”玛格丽特闻言立刻否定了五条悟的说法，“不，不可能。在你们来之前，我将整幢钟楼上上下下全部检查了一遍，跟本就没有看见什么咒物或者咒灵。”
“难道咒物被藏在了白川英树的农舍里？”夏油杰喃喃道，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这个答案，“不，那间农舍面积不大，如果有什么咒物在那里，我和悟不可能完全没有感觉到。”
“诶，等一下。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玛格丽特突然说道。
“什么可能？”夏油杰问道。
玛格丽特开始讲述起自己的猜测，声音不急不徐：
“这幢钟楼传说修建于中世纪，由一个叫做奥托的男爵修建。据说，他修建这幢钟楼是为了掩盖一个真相，而不是他一直声称的为了收藏钟表。你们看，这幢建筑虽然名为钟楼，但其实形同仓库，看起来牢不可破。
“说起来，这个传说或许不是无中生有。奥托所在的时代，税收不断增加，他修建这里极有可能是为了转移自己的财产。你们说，这件影响白川英树的咒物有没有可能是男爵的收藏之一？”
“等一下！”夏油杰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昨晚他睡觉前随意查询到的关于白川英树的新闻报道。
他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中输入白川英树的名字。在搜索出来的词条第二页中，夏油杰找到了一篇关于白川英树最近一次采访的报道。
“白川英树在半年前的一次采访中提到，他那时对于一幢鬼屋十分着迷，觉得自己肯定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鬼屋的秘密，并考虑将这一次的经历写进他的下一部小说里。”
“哈，如果他采访中所说的鬼屋就是这幢钟楼，那么所谓的秘密岂不就是奥托的财宝？”玛格丽特面露兴奋之色，“难道这里真的藏有宝藏？”
“可是，有一点依旧解释不通。”夏油杰摩挲着下巴。
“什么说不通？”
“悟的六眼。如果这里真的藏有密室和咒物，为何悟完全没有察觉到？”夏油杰吐出一口气。
“如果有人在密室内布有结界，那么即使是我的六眼也未必能第一时间发现。”五条悟继续趴在夏油杰的肩膀上，“杰，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
“谁说我们有了很大的进展？明明什么线索都还没有找到呢！诶？你不是刚买了二十盒马卡龙？”夏油杰凤眼微睁。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手上的袋子已经空空如也。
认识五条悟这么久，夏油杰依旧再次惊愕于五条悟消灭甜食的速度。
“从甜品店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二十盒马卡龙怎么够人家吃嘛！”五条悟无缝切换成了女高中生的语气。
“也好，现在都快下午一点了，我们一起……”玛格丽特提议道。
五条悟朝玛格丽特扬了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和杰一起去吃，你自己搞定吧！”
“悟，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哦！”
夏油杰十分不赞成地瞪了五条悟一眼，又朝玛格丽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抱歉，他大脑缺少糖分的时候就会这样。既然你是当地人，中午餐厅的选择就听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