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枇杷 作品

第八十七章 眼前人非故人

“姑姑,你怎么了?几天不见人,脖子上还缠着纱布。”

 “放牛掉沟里了,去医院躺了几天。好好学习,知道不?”知了安慰蛮子。看愉悦的眼神变得惧怕。

 昨晚兔子精杀他时。她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看着愉悦睁眼,看着他讥讽的笑容。在兔子精愣神间夺过弯月刀,手起刀落砍下他的头。飞起一脚把他的身子蹋在墙上。鲜血飞溅。变成兔子的少年脸色由惊恐愤怒再到绝望。那颗鲜活的头就落在知了身旁。

 书桌上是兔子妹妹绝望的哀嚎。怀里的风铃花被浸染成骄阳。

 “快走……妹妹……快走啊……”

 知了闭上眼,呼吸窒息到凝固。活着是需要代价的,就像此刻。

 兔子妹很害怕,泪水流成湖泊将她淹没。她很听哥哥的话,跳进院子。愉悦并没有去追。他扯下床单擦擦脸。

 “我给过你机会。”

 “我诅咒你……”兔子精还没说完,那把带血的弯月刀插进他嘴里。热乎乎的血落满了知了的脸。

 愉悦掰开她的嘴,兔血灌进她嘴里,又腥又臭。愉悦满是失落说道:“恭喜,你又可以做回人了。”

 愉悦抱着她躺了一晚上,她又饿又冷,浑身动弹不得。愉悦身体更冷。两个冰块一样的人就像两具死尸。天亮前,知了终于熬不住,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房间焕然一新。没有一滴血迹,没有兔子。她也变成了人。只是身上的伤却完好的保存下来。知了伸着懒腰,一脸惆怅。这日子好像越过越离谱了。摸摸脖子,疼得她龇牙咧嘴。

 门口两道阴影挡在她脸上。知了爬起来,一步一哆嗦,退到墙角,无路可退。“你可以离我远点吗?”礼貌,客气,小心谨慎。好像把她这辈子的客套都拿出来给他献上了。

 昨晚那个挥刀果断,满脸杀气的屠夫已经刻进她脑子里了。

 “吃饭了。”愉悦一点也不意外。说完就走。

 “姑姑,你们干什么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做了个梦,梦游了。”

 “梦游?你能梦游几天?还把自己弄一身伤?”

 ……

 “好孙女!你可回来了!想死奶奶了!怎么出去玩还给自己弄一身伤?”眼前这奶奶温柔慈祥,关心自己。一点都不像前两天看到的奶奶。

 窗外,风铃花低垂,火红的小铃铛像兔子妹妹的眼泪。知了心里一痛。难受得别开视线。这珠花是兔子妹妹留下的种子,带着恨意的眼睛势要把他们吞掉。

 “你很怕我?”知了睡在柴房,愉悦趴在窗口,眼神耐人寻味。

 “为啥怕你?”知了嘴硬心虚。扭头盯着墙面,似乎墙面更有意思。

 “为何不敢看我?”

 “我就是看久了有点眼疲劳。能让我洗洗眼睛么?”

 身后没了声音。等她回头,愉悦已经坐旁边来了。知了站起来又坐远些。愉悦抓住她的手。“就这么不待见我?当初可是你说要跟我过日子的。”

 “你总得告诉我是谁啊?”

 “愉悦。”

 “不是。这是我当时随便叫的,方便称呼。”

 “噢。”愉悦神色淡然。“你给的名字我很喜欢。”

 此刻,知了很想抽他一个大嘴巴子。

 “那天,那个女的叫你墨月,还有,你们很熟。你是干什么的?你不会也是妖怪?”

 愉悦挑眉,好像习惯了被刨根问底。“想知道?嫁给我。”

 “我都不了解你。不嫁。”

 “嫁给我就了解了。”

 “不了解不嫁。傻子不行。奸诈的不行。不是人的更不行。”

 愉悦大笑,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事。知了吓得后退几步,一脸警惕。

 “你嫁了就不知道了?”

 ……

 “有病!”知了难得和他多嘴。

 “我上门也行。”愉悦伸手一挡。话说他现在和上门有什么区别?知了被他盯得心里发悚。越发觉得他这人琢磨不透。从他是傻子开始就喜欢缠着他。现在眼神越发诡异,行为越发放肆。

 “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以前我们都见过了。”

 “放手!”知了被他紧紧搂着,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脸颊滚烫。

 “你不放手!我就让警察抓你!”

 愉悦没想到。当他睡得迷糊时,闯进两个警察带走他。愉悦看着手腕的手铐有点懵。

 知了别开脸,庄严说道:“警察叔叔我不认识他。看他可怜收留他一段时间。他想非礼我。”

 “有这回事?”

 愉悦彻底醒了,摇摇头。轻轻一笑。

 “我们是夫妻。”

 “谁跟你是夫妻啊。是你一厢情愿。”

 愉悦笑了,露出两颗虎牙。

 “笑什么笑?这就叫喂不熟的狼!”

 愉悦被带走了,走之前,依旧看着知了。一副受伤的表情。门牙轻咬着嘴唇咬下一块死皮。

 院外,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知了,你怎么把他送走了?他是你小丈夫啊。你舍得?”

 “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到处招花惹草。网吧那包榕不就跟他有一腿?”

 “对对对!先前落落家那帮工叫忆香和这小子也亲热。看着单纯,竟是歪心思。知了招架得住?”

 “还有呢?还有一个旅游的女娃娃来过叫什么来着?我说皇上都没他这么会玩。”

 “知了也是可怜,当初瞎了眼,现在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

 “嚼舌根的通通烂嘴!别堵我家门口!吵死了!”知了吼完,脖子抽筋,再也喊不出声。

 蛮子懂事关上院门,吵闹声小了些。石阶下的风铃花呼呼作响,它在笑,似乎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