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颇为诚恳的语气，钟馗一时半会也没有再加责备。
“你是说你除了帮助供养老人，看病救人，真没干其他事？”我追问道。此时的场景，非常像在看守所会见犯罪嫌疑人时的情景与语气。
葛忠惠一脸已然如实供述且绝无隐瞒的表情，回答道：“我其他时候从来没出去过。我们家门口桥边有个村里装的监控，要是能看到一次我瞎溜达出去，我可以立即被灰飞烟灭。”说的振振有词，眼中目光坚定，绝无闪烁遮掩的感觉。
“那你图什么？”我诧异地问道，难道说葛忠惠真是一个热心帮助他人的阴司劳模？借尸还魂就是为了帮助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供养双亲？在我印象中，阴司的鬼差们大多和古代衙门中的官吏类似，绝无公仆的概念。
我直接将我心中所想，一字一句反问葛忠惠。
在我和钟馗如电般不容置疑的目光注视下，葛忠惠终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交代道：“人确实一个都没害过。就连刚才那姑娘，也是突然发现了她体内住着另一个人，绝没有糊弄的意思。我帮助张明明照顾他残疾的双亲也是实话。只不过……只不过自从发现张明明的躯壳与我特别契合，萌生了重新当人的想法。我真的只是在放差后才会来借尸还魂。除了帮忙劳作，做点外事外，也只会一个人喝点酒，抽根烟享受享受。我真的没干过其他的坏事了。”
“那你怎么认识我的？”我突然想起，进门一刹那，他突然口中喊着马大人并想我磕头求饶。
“马大人，您有所不知。当日押送那群南棒子国的新魂时，小人就在队伍里，将大人您看了个真真切切。那天阴司法庭审理之时，小人也正在押送的鬼差队伍之中。”
原来如此，难怪他认识我。
正待我正想着这个问题，葛忠惠竟然变成了一个油滑的嘴脸，说道：“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本以为马大人和我们一般，在阴曹地府日复一日地干着一样的事情。没想到，您居然就是阳间的人，还有……还有那样好看的姑娘相伴……”
“放肆！”钟馗大吼一声，说道：“葛忠惠，我看你就是贪图人间的欢乐，什么替人赡养父母，替人看病做法，从未坑蒙拐骗，若查明不实，定叫你知道违反阴司律法，盗取他人躯壳的后果！”
原本钟馗已经不再对葛忠惠严厉，可他这句话确实引来了钟馗的暴怒。只不过真要处罚这个葛忠惠，钟馗也不会如此言语威胁，完全可以一口吞了他。这本来就是在罚恶司的职权范围之内。
我心想，确实要好好震慑住他。毕竟他也成为了一个知道我阳间人身份秘密的人。
果然，在葛忠惠一阵惊慌失措之后，钟馗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待本官查证属实，若你所言非虚，念在你这几年来供养张明明残疾父母的功劳及为十里八乡相亲看病的份上，此事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从一而终，既然你已经赡养张明明父母多年，也应当有始有终。待本官下界之后，自会公文呈送阴曹司，将你调往罚恶司。以后，你好好赡养张明明父母，并且在阳间接受马大人节制。既然你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有些事他不便处理。你可明白？”
此时此刻，我突然发现，这葛忠惠虽然确实是一个重承诺也肯坚持的人，但绝不是老老实实的那种类型。也许他只是胆小，贪图人间欢乐，却也不至于心黑到对张明明的父母不管不顾。毕竟他使用的就是张明明的躯体。
他绝不老实，还很油滑，但也算是一个有良心的鬼魂。
果然，葛忠惠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顿时破涕为笑，慌忙给我们两人叩头，说道：“我明白。我一定听从号令，在阴司唯钟大人马首是瞻，在阳间一切听马大人节制。嘿嘿，今天这一单生意，我也就不收钱了，算是给马大人朋友的优惠。”
我冷冷一笑，“若不是钟大人及时闯入，你以为那股黑烟会跑吗？”
“是，是。”葛忠惠低着头，一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