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困局(第2页)

 “王妃不敢赌一把吗?”采莲躺在地上,努力仰起头看着沈雁归,“这个秘密,事关你母亲、你妹妹,还有……”

 她的话在最关键的地方停下,顿了顿,继续道:“你所在乎的人的性命,王妃,真的不想知道吗?”

 还有什么?孩子?景明?

 沈雁归确实好奇了,“好,我答应你——景明,你先出去。”

 “卿卿!”

 “她不能将我怎么样。”

 沈雁归朝外看了眼,墨承影会意,他跨出门槛,站在门口,不许关门。

 天已大亮,阳光入户落在沈雁归身上,仿佛一件金线编织的薄纱衣,她整个人熠熠闪光。

 “说吧,采莲姑娘,本王妃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采莲双手支起上半身,背对门口跪坐着,似风中残烛,“王妃没有耐心,却非胆小鼠辈,奴婢如此状态,难道你也不敢走近些吗?”

 沈雁归谅她也翻不了天,一步步向前走,金纱衣缓缓褪下。

 她走到暗处,站在采莲身侧,转了个身,“说吧。”

 此时她看着墨承影,脸上还挂着一抹浅浅温暖的笑,可随着采莲的话爬进耳中,沈雁归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

 “……奴婢说完了,王妃觉得,这个消息可值奴婢这条贱命?”

 “我为何要信你?”

 “王妃若还有命回京,自然知道奴婢所言之真假。”

 采莲喉间涌上来一大口血,她脸颊肌肉颤动、脖颈青筋凸起,将那口血生咽下去,继续道:

 “这世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结局,相看两相厌才是,你们也不会例外,太后娘娘会在天上看着你们,哕咳咳……看着你们,刀剑相向、反目成仇,哈哈哈哈哈……”

 她大口大口吐着血,乌黑的血液在沈雁归脚边蠕动,粗重的喘息吹起地面一片黑色羽毛。

 沈雁归脑子里回荡着采莲方才说的话,目光盯着那片起起落落的羽毛,她鬼使神差弯下腰,想要捡起来,采莲双手撑着身子,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跃,俶尔抱着沈雁归的腿,惊恐哀求:

 “王妃娘娘,奴婢只想、只想活着,不要杀奴婢、求求您,不要杀奴婢……”

 好像她吐血将亡,是沈雁归下的毒手。

 沈雁归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往后仰,墨承影冲进来,一脚将采莲踹开,一手搂住沈雁归,将人扶起来。

 “卿卿,别怕。”

 “沈雁归!”

 沈雁归循声望去,墨承影直觉不妙,下意识先将人搂进怀中,而后转过头去——

 采莲面色惨白、唇色青紫,嘴角浮着一抹诡异的笑,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盯着这边。

 她死了。

 死了还想吓他家卿卿,墨承影只觉反胃。

 “来人!将这脏东西拖出去,大卸八块,拿去喂狗!”

 侍卫将采莲拖了出去,房中的血腥味争先恐后往人鼻腔里钻,那感觉仿佛无数个触手抠着舌根。

 “呕——”

 沈雁归一阵干呕,她推开墨承影,小跑出了门。

 阳光照在身上,赶走她身上的寒意,青霜忙递了杯热茶来,她喝了一口,从内而外的暖了,整个人方才好些。

 墨承影什么都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问,只心疼自家卿卿现在的状态。

 “卿卿,咱们先回去休息,睡一觉再说。”

 檐上落了两只麻雀,叽叽喳喳,沈雁归摊开手,“景明,你说……这是什么鸟身上的羽毛?”

 黑色,带着光泽。

 “乌鸦?”

 “我们来纪州这么久,听过几次乌鸦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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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时候倒是没有印象,墨承影想起今早的鸦叫。

 二人目光一对视:大事不妙!

 沈雁归大脑高速运转,“江秋影身边是不是还有个丫鬟?那个丫鬟呢?”

 “侍卫长!”

 侍卫长一直跟在后头,不必多言,立刻去提人。

 青霜眼里没有其他,只担心沈雁归的身子:“王妃,您没事吧?要不要请温知州来瞧瞧?”

 “去!立刻派人去请!再叫厨房准备早膳。”墨承影扶着沈雁归,“别想了,我抱你回去,身子要紧。”

 墨承影将沈雁归打横抱起,沈雁归双手环着他脖颈,脑子里乱得很。

 “我怀疑冯妧清被人当了刀子,而不自知。”

 “赫连珏?”

 沈雁归嗯了一声,“赫连珏比你早重生,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提前布局一切,冯妧清自认是执棋人,其实也是局中子,赫连珏派来西域商人入夏,制造瘟疫,利用冯妧清的能力,放出谣言,甚至还搞出一桩认母之事,他以为临终托孤于你是泰山压顶的责任?”

 “不,他不会这么想,以我对他的了解,若不能要我的命,恶心恶心我,也会叫他心中畅快。”

 墨承影冷笑一声,“或许那个江氏并非寻常百姓,而是出身青楼,或者是什么更卑贱的奴隶,他觉得我叫了那样的人为母亲,便是对我极大的羞辱。”

 这般一说,沈雁归觉得还真是赫连珏能做出来的,“幼稚!”

 别说没叫母亲,便是叫了,墨承影也不觉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将沈雁归放到床榻。

 早膳送来,沈雁归喝了半碗粥,便被强制要求躺下。

 沈雁归握着墨承影的手,“你都不想知道,采莲同我说了什么吗?”

 她若想说,早就已经说了,何必现在来问自己这样一句话?

 那件事除了和她娘、妹妹有关,势必还关乎自己,甚至采莲所说之事,删繁就简最后只剩自己。

 但是都不重要了,卿卿现在就算想说,墨承影也不想听,他现在心里只有一桩事——在更多意外出现之前,送她离开。

 “不急这一时,你先睡觉,我审完那个采荷再说。”

 “如果采荷是赫连珏的人,那她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已经逃了。”

 沈雁归话音刚落,窗边闪过一影,侍卫长跪到门口。

 “王爷、王妃恕罪,属下看管不力,那个采荷已经死了。”

 是赫连珏的手笔,确认无疑。

 墨承影的手悄悄摸到沈雁归脖颈,要将她打晕。

 今日出城,今日回京。

 总归他是不必登大宝的,卿卿和孩子不在这里,他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只盼她醒来不怪自己不同她商量,擅自做主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