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少爷，易公子，”婆子乐呵呵地给两人行礼，“表小姐让奴婢给你们送了点吃食过来。”
易随风的眼珠子陡然间亮了，美滋滋地叹道：“有姐姐太好了！”
妹妹可真是贴心！楚时聿心里同样分外受用，笑吟吟地接过了食盒，又打发了婆子。
两兄弟还没出门，就又调转方向，往回走。
隔壁的兰雪苑，楚蓁正在厢房里为裴锦之针灸。
夜风清冷，可裴锦之的额角却沁着细细的汗珠，漆黑如鸦羽的鬓发衬得他的肌肤苍白，年轻俊美的面庞现出一分疲惫，两分脆弱。
顾危坐在旁边的一把太师椅上，见楚蓁扎完了最后一针，这才开口道：“师兄，三天会不会太赶了？”
他心里觉得这个师兄实在是不省心，毒还没解呢，也就是能站起来而已，就开始坐不住了。
裴锦之慢慢地抿了下唇，抬眼看顾危，轻声道：“我昨晚接到了飞鸽传书，北苑可汗都蓝术已经定下时间，于三日后登基。”
他不能再等了。
一旦都蓝术成为新一任的大可汗，为了稳固政权，他随时会再次向大祁发兵，现在西凉的主力军盘踞在乌辽山一带，一旦都蓝术下令东进，这些大军便会挺进西北。
烛光映射下，裴锦之的双眸分外幽深，蕴着沉而重的墨色。
事情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他就不能冒着必死的风险去西北了。
他必须抓住最后的机会。
顾危知道他是劝不动裴锦之了，于是乎，衣袖一甩就跳窗走了。
只留下一道大敞的窗户，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案头的烛火疯狂摇曳。
裴锦之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窗口，而屋子另一边，刚净了手的楚蓁已经打开食盒，默默地拈了一块指头大小的红糖粿送入口中。
热乎乎的红糖粿甜而不腻，配着大红袍，恰到好处。
楚蓁正吃得香甜，就听窗边的裴锦之冷不丁地抛出一句：“你不劝我吗？”
他这句话的语外之意等于是说，她该劝，却没劝。
他这是在谴责她吗？
楚蓁差点没噎住，忙灌了一大口茶水，义正辞严道：“劝了，你就会听吗？”
等话说出口后，楚蓁又觉得怪怪的，这话不太像她说的，气势上就弱了一筹。
她应该说：她为什么要劝他？
楚蓁又往嘴里灌了好几口茶水，默默地自我分析了一番：难道是因为背着他给爹爹塞了那封和离书让她心虚了？
裴锦之静静地凝视着她，双眸漆黑，目光沉静，带着审视。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楚蓁深知眼前之人平日里素来都是一副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模样，但那仅限于人前，仅限于无人威胁到他的时候。
真正的他将心思藏得深而严，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以以杀止杀。
楚蓁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顾危说了，那半颗解药明天就可以到了，我有八成把握可以在你抵达西北前，配制出解药的。”
怎么样？
她这个大夫够贴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