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敢答应吗 作品

第171章 跌跌撞撞(二十五)(第2页)

 原本不过以为惊鸿一现,却不想阴差阳错,落在了此人手里。于是她突然发现今日阳光格外明媚,这粗鄙的精舍格外舒适。总之一切都是好的。可如今,一切都将化作水中月镜中花。

 “嬷嬷难道要让你家娘子身败名裂?”郑直抱着薛娘子,有些底气不足的质问“俺固然好不了,你家娘子失身于俺,不一样好不了?”

 “呸。”那嬷嬷年纪不大,长得模样也算周正,此刻却不屑一顾“我道是谁,原来是郑公子,原来是打着我家娘子的主意,原来这些日子的殷勤都是别有所图。瞅瞅你怀里的,休要用这贱人玷污我家娘子的身份。”

 郑直一愣,拉开怀里的薛娘子瞅了瞅“你……你你……是薛……”

 薛娘子恨不得撞墙,赶忙低头不语。

 “得了。”嬷嬷白了一眼入戏太深的郑直“我家娘子已经走了,留下奴婢是要捉奸的……”

 薛娘子一听,欲哭无泪,闭目等待结果。

 “开价吧。”郑直又将薛娘子抱在怀里“这账俺认。”

 薛娘子仿佛绝处逢生,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郑直再也错不开眼。再回过神,那个嬷嬷已经不见了人,只有可人依旧。伸手将对方拉进怀里“外间还有一个淫尼姑,公子切莫手下留情。”

 郑直停下。

 “不需伤她性命。”薛娘子赶紧辩解“只要让她守口如瓶就好,我……奴去将她引来。”

 这里的事情,那些下人好解决,可是那个慧静师太必须想办法封口。而最好的封口方式,就是将对方拉下水。

 郑直慵懒的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把玩着手中的肚兜。所谓的‘鲁太太’当然就是李娘子、嬷嬷自然是能言善辩的孙二娘。至于这薛娘子,不过是郑直借题发挥,顺手牵羊,撞进来的飞蛾。毕竟他也需要个台阶来逐渐转变立场,最终妥协,出售马庄和码头。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进了廉台堡,停在了百户公廨外。郑直懒洋洋的从马车上走下来,对着车厢里正在整理衣服的孙二娘道“俺一会儿不回去吃饭了。”

 孙二娘笑着应了一声,贺五十这才催动马车绕去郑家角门。

 郑直例行公事般的,一瘸一拐的走进公廨,朱千户就迎了过来“五郎,有人自称抽分厂廖中官家人,等了一整日了。”

 郑直皱皱眉头,他和这位廖中官可没有任何交情。却不敢怠慢,拐向他的公房。

 “小的保定后卫舍人廖磊见过郑解元。”一进门,一个青年立刻按照规矩行礼。

 “免礼,免礼,快快请起。”郑直赶忙示意朱千户扶人,请对方落座“不晓得廖中官有啥指教。”

 “俺叔让俺送一封信,其他的啥也没讲。”廖磊讲完,从怀里拿出信递给了郑直。

 “稍等。”郑直接过信,并没有立刻拆,而是瞅了瞅封套。只是普通书信的封套,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去了一旁看信。不想撕开封套后里边竟然还有一个封套,这次用的纸竟然是他只在文汇阁见过一次的‘五色花笺’。

 五色花笺,最早见于南北朝时南朝文学家徐陵《玉台新咏序》中,曾提到以“河北胶东之纸”制作“五色花笺”。入明之后,纸张按照用途分类日益清晰,奏本纸出江西铅山,榜纸出浙之常山、直隶庐州英上虞等等,其中加工纸中最着名的是宣德贡笺。此笺首制于宣德年间,有五色粉笺、五色金花纸、五色花笺、瓷青纸等品种。宣德之后仍继续生产,专供内府使用。

 之前的的彩印版画,是在同一块雕版上,对不同的图案涂以不同的颜料,然后铺纸一次刷印而成,不同色彩往往相互混淆,印刷效果不理想。

 而五色花笺则是采用了新的工艺,饾版。为每一种颜色的图案专刻一块版,甚至每一种颜色还要分成从浅到深的若干块版,然后从淡色到深色逐次套印或迭印,这才构成真正意义上的彩色套印。不但如此,为了形成立体感,还会使用砑印之法,将宣纸拉到雕成的阴版上,覆以较薄的羊毛毡,再以木制拱花锤用力旋转挤砑,使形成的图形高出纸面。使用此法的拱花成品,不用色彩,就能以浅浮雕的效果表现出生动的图案。

 这几日正为银票该如何防伪而头疼的郑直不由大喜,他有《天工开物》,那里边有一种用白桦树皮为原料做出的独特纸张。若是再加上这五色花笺的工艺,应该就很难仿制了。

 “郑解元,这信可有不妥?”廖磊看郑直盯着信封里边的东西发呆,一会笑一会咂摸嘴,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郑直收敛心神,赶紧撕开封套,抽出信瓤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孙汉的二伯,坤宁宫太监孙裕写给他的。信得内容很简单,就一件事,拜托他促成孙汉与前辽东副总兵韩斌孙女,如今的辽东参将韩辅嫡女的亲事。作为回报,孙裕将会想办法为郑直的祖父郑福平反昭雪。

 郑直为难了。

 祖父郑福的事情他晓得的不多,只知道宪宗末期因为战事不利,当时身为大同总兵官的祖父被连降六级。皇明制度,降正不降副,郑福直接由从一品的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降为辽东三万卫总旗,带俸差操。直到五年后,今上御极,又经过一年多的喊冤,这才调卫真定卫,授指挥佥事,带俸差操。

 按理讲,就算有啥冤屈,也算是给予补偿了,毕竟郑福在世的时候也没有对这安置有啥异议。可如今看孙欲这口气,难不成,还能捞点好处?

 至于徐琼玉和孙汉,他早就提醒过二人,如今落到这种局面能怨得了谁?好在那个色鬼宁王的人终究是要偷人的。他就算答应下来,也全无压力。

 “令叔还有何嘱咐?”郑直收好书信不动声色的走到廖磊面前。

 “叔父只让俺告知解元。”廖磊赶紧道“原本是打算用个不引人注意的法子请解元过去面谈,却不想刚刚晓得,解元伤到了腿。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郑直无语,打死他也不信,对方前一阵扣着方家的那批木头是想要和他会面“无妨,还是廖中官想的周全。这样,请廖舍人在堡里歇息几日,容俺思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