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能问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您决定一辈子坐镇青云府么？”李卫嘿嘿一笑。
“除了过往，其他都可以。”老爷子也不恼。
他竟再次给李卫斟了一杯酒！
三十多年了，或许他老人家还没完全释怀，但已经可以从容面对别人的询问。
李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梁州百宗崛起，祸害人间之事，您老怎么看？”
“杀！”老爷子的回应只有一个字。
“可是如今上京城局势不明，没有人主持大局的话，如何去杀？”李卫第二问。
“会明了的。”老爷子的目光，看向了北面。
明明隔着千山万水，他好似也要看一看那人间最繁华之地。
“可是短期内，不会出结果。”李卫沉声道，“而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来一个，杀一个！”老爷子将酒坛抱在怀里，已经不打算分李卫一口，“来两个，杀一双！”
“那若是来十个，百个呢？”李卫的声音里，有那么一丝急切。
他知道老爷子说的，是五品以上的“异端”。
而无论是那些邪祟，还是宗门强者，在他老人家眼里一般无二。
都是他眼中的异端！
“您老守了这么多年，也该稍微放下一些了。”李卫小心试探。
“如果您老行事太过霸烈，若是有朝一日您老没了，青云府剩下的人，将会遭受何等可怕的报复，您老有没有想过？”
随着李卫的话落，老爷子没有回应，而是抱着酒坛往嘴里灌着。
“老子没那么容易死。”老爷子轻哼一声。
这是除了今晚他被误会成入侵者时，李卫听到的老爷子情绪变化最大的一句话。
“您老天下无双，自是没那么容易死。”李卫顺着老爷子的话拍了一个马屁。
没有继续喊打喊杀，那就是心态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不过呢，正如小子所言。如果短期内上京城那边不做出反应，梁州的那些家伙，很快就会向整个大夏进发。”李卫接着之前的话题。
“除非上面再来一次荡魔令，否则光凭三五人之力，挡不住这场洪流的。”
于是乎，李卫将他得到的那些情报，跟老爷子分享了一波。
因为实力的关系，他老人家在上京城那边，多少还有一些影响。
可这么多年我行我素，老爷子对于其他地方的情报，自然就没那么灵通。
“那李大人今天找老头子，是有什么命令要下来么？”老爷子突然一句话，差点把李卫整不会了。
“您老哪里话。”李卫额头有冷汗流下，“依小子的意思，那就是堵不如疏。”
“您老先别急，听小子一言。”李卫赶紧解释，他可不想一会儿惹急了老爷子，被他老人家一巴掌拍死。
“既然此次宗门复苏，非一两人之力可挡，那我们为什么要挡呢？”
“您老不愿意放五品以上的异端入青云府，不就是因为他们的杀伤力太强，怕他们会给青云府的民众带来不可逆的损伤？”
说到这里，老爷子身上的气息明显平缓了许多。
“继续啊！”好半晌，老爷子才开口。
“哦，好。”李卫而后才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巨鲨帮、百花宫的事情，李卫都是事无巨细地，跟这位老爷子坦白了出来。
“你这般苦心孤诣地经营青云府，莫非也要学老头子我一样，永世镇守青云府？”老爷子皱着眉，“看门的活儿，一个人干都嫌多。”
“您老误会了。”李卫坦然地摇头，“上京城，小子肯定要去闯一闯的，但不是现在。”
现在就入上京城，对他而言还太早了些。
若是上京城一直乱糟糟，他便一直瞒着自己实力晋升的事情，永不上报。
只要上京城能出手，无论对宗门复苏之事，能造成多大的影响，他才会斟酌进京之事。
“小子我虽没有那种功在社稷的豪情壮志，却也不想当小子我有朝一日离开之后。”
“小子的亲友长辈，随时都可能陷入阴阳两隔的悲惨境地。”
“齐家治国平天下，小子我短时间内，还跳不出这个家字。”
李卫的意思很明显，青云府就是他的家。
现在这个家，可能会被前所未有的洪流侵袭。
他必须想办法，尽可能地为这个家争取一丝机会。
“你是想，明着扶着巨鲨帮背后的势力入青州。”老爷子的身上有杀意在流转，“暗里却想让百花宫掌控青州？”
“非也，是小子我自己掌控！”李卫直视着老爷子，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老夫现在都是把你小子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一个老怪物。”老爷子身上的杀意消散。
殊不知，就这么对视了一瞬间，李卫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
“百花宫的名声并不好听，老夫必须警告你一声，若是你沉沦在她们的美色之下，到时候该杀的老夫一个也不会放过。”
“还有一点你必须谨记，再多的权谋，都不如自己的拳头够硬！”
“如果你身在一品无敌之境，哪怕你每天只是喝喝茶，睡睡觉，这世上也没有任何势力，敢轻易踏足你所在的州府。”
一品境？
那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
“扯远了。”老爷子摇摇头，“说点真实的。”
“如果有朝一日，我秦某人要是发现你违背初衷，欲以青云府这个家换取利益……秦某会成为第一个要诛杀你的人。”
原来老爷子姓秦。
虽然他老人家不肯说出自己的过往，但是以后有机会，他肯定会查一查的。
若是有能力，必须想办法给他老人家解开这道心结。
至于说拿青云府换取利益？
李卫自然不可能去做，他的根可是在此处。
在他还不够强大之前，或许他还得去借助一些外力，才能守护这座小城。
若是他自己足够强大，一人即可镇守一城。
“滚吧，以后少在老子面前露面。”秦老一挥手，李卫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镇魔司外。
老家伙的实力，还真是深不可测。
他原以为自己晋级五品境之后，至少能看出老爷子的深浅。
现在想来，还是不够看啊。
待李卫离去之后。
秦老独自来到镇魔司藏法阁顶上，他俯瞰着这片大地。
时代变了。
他老人家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希望这小子，不会让自己失望。
……
辞别秦老爷子。
李卫并没有回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