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原本是在园子那边打杂的。平日负责挑水浇花修草。
活计不算轻松，但远比守门来的体面。
可半年前，因为厨房那边常年克扣他的吃食，他忍无可忍，终于与厨房那边闹了起来。
结果很显然。
他从身形上就输了。
一场架打输，他被揍的鼻青脸肿，还被管事的发配到后院守门。
李三闹的那一日，仲泽衍正好去厨房领午饭。
他亲眼看到李三被三个人围着揍趴下。
厨房的下人近水楼台，吃的满身肥膘，一个人就能把李三压死，更别说三个。
他们嘴里还笑，“李三，你算什么东西？老子要吃你一口饭，你就得让老子吃。还敢来跟老子讨公道，看你这弱鸡样儿！哈哈哈！”
于是仲泽衍记住了这个李三。
他那时想，这个李三比他还可怜啊。
当下人，不仅要干活，还吃不饱。吃不饱就算了，还被人揍。
他虽然也吃不饱，但至少不用干活。
听仲泽衍提起半年前打架，李三窘迫不已，轻咳两声道，“如此丢人的事竟被四少爷看到了。”
有些时候，只有自嘲才能给自己解围。
与其被人嘲笑，不然自己抢先一步。
只不过，仲泽衍并没打算嘲笑他。
仲泽衍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开口，“虽说被打趴下很不体面，但无理的那方才最丢人。”
李三没想到小小的人会说出这样的大道理，整个人怔住。
仲泽衍看他发呆，也不打算多说了。
抬脚就要出府。
刚踏出府门，忽然，李三在背后叫住他，“那个，四少爷……！”
仲泽衍一顿，回头。
李三站在门口，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你若不嫌弃，不如让小的与你一块出府，小的跟着你，拐子也不敢乱动了。”
仲泽衍微怔了下，“你……不是要守门？”
李三嘿嘿地笑，“我可以让人代我一会儿。”
说完，他见仲泽衍微微拧眉，似乎在犹豫，又补充道，“你放心，不管你买什么，我都当没看到，什么都不会说的。”
仲泽衍眉梢一挑。
这个李三，看着憨厚愚笨，没想到还有几分机灵。
李三也不管仲泽衍同不同意了。
直接跟着仲泽衍出门。
“四少爷，你不让我跟着，我可不能让你出府。若出了事，小的实在不好交代。”
“……”仲泽衍：“行吧。”
于是，一大一小，朝街道那头走去。
长安城的繁荣热闹，不仅体现在一条街。
仲泽衍对长安城，却出乎李三意料的熟悉。
按李三的想法，小庶子没怎么出过府，应该出府就两眼懵才对。
可见仲泽衍左绕右拐，目标极其明确。
一路路过许多间成衣铺，他却看也未看一眼。
李三想问，可想到刚才自己的保证，又不好开口了。只能继续跟着。
仲泽衍来到了他常来的那间药材铺。
走进去，掌柜的看到他就热情招呼，“小公子来啦？咦？今儿不是来卖草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