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碧悠然 作品

第293章 姨娘(完)三合一(第2页)

 “你和我家老爷到底是何关系?”李母虽然恢复了理智,可心中的怒火却并未减少,她一巴掌拍在桌上:“今儿要是说不清楚,我就……反正不会轻饶了你们。”

 姚秋山看向边上的李父,两人眼神一对,还没来得及多交流,就听李母再问:“姚秋山,你这些年来从我李家得到多少好处,稍后我会找账房过来仔细查算,你准备好账本。”

 听到这句,姚秋山一脸惊诧。

 先前得到的那些好处,李父并没有瞒着她,她也是愿意的啊……难道她真的知道了真相?

 谁告诉她的?

 “一个个都哑巴了吗?”李母又狠狠拍了拍桌子:“说!”

 胡意安上前一步:“我是无意中看到姚秋山唤李老爷为父亲的,两人相处挺亲近。李老爷还给了姚家几个孩子不少的银子……”

 在李母看来,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属于她的儿孙。李父平时花销不少,她从来都不管。但是,那银子她宁愿让他拿去挥霍,也不愿意看他拿来接济外头的女人和孩子。

 “李元,这事是不是真的?”

 太过生气,李母都吼破了音。

 李父也没有想到,胡意安竟然是亲耳所听,不过,除了他之外,应该也没其他人知道。李父在一瞬间的慌乱过后,很快镇定下来:“你听错了。”

 胡意安耸耸肩:“你当然会这么说。这要看李夫人信不信。”

 李母并不是盲目信任胡意安,而是从以前的蛛丝马迹中看出来二人之间的关系,确定男人真的欺骗了她,这才大怒大闹。

 “李元,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骗我!”她满脸愤怒,瞪着姚秋山:“你自己说,你亲爹是谁?如果你亲爹真的是姚林,你这些年哪来的脸占我家的便宜?”

 姚秋山皱了皱眉,他对自己如今的日子很满意,并没有想认亲……反正亲爹已经认了,两个兄弟对他并无好感,至于李夫人,一直就不太看得上他。这样的情形下,和李家相认没有丝毫好处不说,还会与他们结仇。

 不过,李母话说得这么难听,他又不想再欺骗。或者说,他想让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失落失望,想看她哭。但这只是一瞬间的想法,理智告诉他,不认亲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往后退了一步:“你们夫妻吵架,不要牵扯上外人。伯母,我一直拿你当母亲……”

 “我可不敢当。”李母愤怒地打断他:“你有亲娘,轮不着我做你的娘。”提及姚母,她更是怒火冲天:“那个女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以前我还觉得一个寡妇这番做派有些过,现在想来,她一个外室,那样才是正常的。你们母子……都是骗子,都是小偷!”

 她很生气,骂到后来,已经起身指着人骂,手指还几乎戳到了姚秋山的脸上。

 姚秋山看她歇斯底里,也有些恼。他偷瞄了一眼李父,语气低落:“伯母,您想骂就骂,只要能消气就好。其实我做梦都想有伯父这样的父亲,可那只是梦而已,我确实不是李家的血脉。”

 “你还要骗我。”李母再次逼近,手指都要戳上姚秋山的眼睛了:“我眼睛没有瞎……”

 落在李父眼中,就是姚秋山委曲求全,想要认亲又不敢。他看着形如疯妇的李母,看她大吵大闹不依不饶地步步紧逼,突然就不想再忍了:“夫人,你别闹。既然你想知道真相,那我告诉你。”他伸手握住了姚秋山的:“秋山确实是我儿子,也是李家孩子,满意了么?”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李母一脸茫然。她往后退了一步,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突然,她尖叫道:“李元,你这个混账!”

 真的,哪怕男人纳妾回家,多生几个庶子,都好过瞒着她在外面养女人和孩子。

 前者她虽然也会生气,可她是知情的。后者……李元把她当什么?

 楚云梨此时出声:“李夫人,他这分明就是不尊重你。不过,我也总算弄清楚了李华林敢害我的根由,分明是跟他爹学的。”

 李母霍然抬头:“李元,你不告诉我他们母子的存在,是不是也想着把我弄死之后迎她们母子入门?”

 李父一脸无奈:“不是这样的,当年我和艾草是出了点意外才在一起的,也是后来我才知道秋山是我儿子。夫人,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

 楚云梨再次开口:“事情被戳穿,你当然会这么说。就算想杀妻另娶,谁会承认?”

 话音刚落,就察觉到了李父凌厉的目光。

 楚云梨坦然回望:“难道不是?”

 李父咬牙切齿:“我没想过杀妻!”

 胡意安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嘴上这么说,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李父:“……”这俩搅屎棍!

 看衙差还是一脸严肃,她急忙道歉,并保证再不闹事。

 恰在此时,大人从后堂出来,堂中愈发安静。大人整整衣冠,坐在了暗桌后面,他看了一眼状纸,问:“姚秋山何在?”

 姚秋山心下沉甸甸的,上前一步。

 大人看了他,又吩咐师爷传证人,顿时,好几个身着布衣的人进门,其中有俩衣衫上还有补丁,一看就知家中并不宽裕。

 几人上前磕头,大人开口就问及胡意安从高处跌落之事。

 “踏板太薄,三年前也有人摔下,那人运气不太好,落地就摔断了脖子,当场就没了气……”

 听到工人提及此事,姚秋山眼中满是愤怒,但此刻他又不敢出声阻止。

 边上姚母看出此时情形对儿子不利,吓得微微发抖,李父见状,将人揽入怀中轻轻安慰。

 李母看到,气得咬牙切齿。如果她和艾草站在一起,这男人眼中就没有她存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如果她出了事,这男人怕是即刻就要迎艾草进门,且罗梅娘那番男人会为了娶艾草而害她的话再次浮上心头。既然男人这般凉薄,她认为自己也不需要再顾念旧情,就在上首大人沉吟之际,她上前一步,磕头道:“大人,民妇有冤要诉。”

 大人正在审案,按理说,此时是不接案子的,闻言直皱眉。

 李父看妻子一脸决绝,瞪过来的目光中,满是愤恨和快意,他眼皮一跳,心头开始不安,急忙道:“夫人,大人正在问案,你别胡说。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无论别人对你怎样,我绝对不会害你,你信我!”

 后面那句话一语双关。

 李母告状,只是一时冲动,对上他诚恳的眼,瞬间就打了退堂鼓,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

 大人高居上首,堂中情形一览无余,立刻发现了夫妻俩的眉眼官司和李母的退缩。

 这世上有许多案子因为苦主被人威胁或是自我感动而不能按律处置,有许多时候,就像李夫人此刻一般,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之类的歪理而没有闹上公堂,就那么生生咽下委屈。

 大人不知道便罢,知道后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沉声问:“你想说什么?”见李母不肯开口,他再次道:“本官身为当地百姓的父母官,本就该为你们申冤沉雪,你若有冤屈,尽管说来。”

 李母往后退了一步,不肯再说。

 见状,李父上前:“我夫人她想要维护孩子,所以才胡言乱语,还请大人恕罪。”

 李母满脸悲愤。

 楚云梨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上前一步,恭敬道:“大人容禀,民妇先前是李家的媳妇,也能猜到一些前婆婆的想法。”她连珠炮似地话说得飞快,伸手一指李父:“这位是我的前公公,今日这样的场面咱们普通百姓都见识得不多,心里定然都是怕的。可他却拥着另一个女人安慰……大人相信这男女之间的纯友谊吗?要说这两人之间是清白的,大概在堂中的人都不会信,任何女人变成我前婆婆,大概都忍受不了。”

 李父瞪着她的眼神像要吃人:“不关你的事!”他又冲着众人解释:“艾草是我友人的遗孀,当年我和姚兄不是亲生兄弟,却胜似亲生兄弟,大家出去一打听,就知我这些年来对他们母子的照顾……”

 楚云梨嘲讽道:“可别再提什么兄弟情深的话了,都说朋友妻不可欺,你直接照顾上了人家的床,还让姚老爷死前帮你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将全副身家奉送。他若是泉下有知,怕是要气得不肯投胎。”

 最后一句,她说的是实话。

 李父目眦欲裂:“住口!别胡说!”

 楚云梨并不怕他,反而问:“我刚才哪句说的是假话?”她看向李母:“李夫人,我的遭遇还没有给你提醒么?你当真相信李家男人有真心?难道你想死了给别的女人腾地儿?到时候,你的男人是他的,你的孩子也唤她娘……不喊不行啊,他又不止一个儿子,肯定是谁听话就把家里的生意给谁。”

 李母听着这话,莫名觉得有道理。

 如果她真的出了事,长子又起了疑心的话,肯定处处和父亲作对。到时候,李元定然不喜这个给自己添乱的儿子,长此以往下去,怕是真的要将李家的生意全都送给姚秋山。

 就算长子没有起疑,老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李元惦记了艾草多年,一直觉得亏欠她们母子。还不得把家里的生意拱手送上?

 而华平一定会因此不满,父子俩同样会反目成仇。李母想到这些,活生生打了个寒颤。她再不迟疑,上前两步,控诉道:“大人,这男人亲口承认,姚秋山是他和艾草所生,这些年借着照顾故交之子的名头,给母子俩送了不少银子。民妇实在是……男人的心意不可挽回,民妇只希望大人能追回他在外人身上花的银子。”

 李母认为,她得清晰地认识到男人对母子俩的心意到底有多深,才能真正死心。

 大人皱眉看着方才还亲密无间告状之后立刻离得远远的李父和艾草,颔首道:“本官接了,回头就让人去姚家查账。”

 李父:“……”

 他呵斥李母:“咱们夫妻间的事,你为何要麻烦大人?”

 “除了我们夫妻之外,已经夹杂了其他人。”李母眼神里满是失望:“李元,你对艾草,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那般,可能你身在其中没感觉,但我们这些外人一眼就看得出你的心和眼睛都挂在了她的身上,我才是你的妻子!”

 饶是如今城里的许多人都知道了李老爷和艾草之间的二三事,暗地里议论的不少。艾草也还是不愿意大人因此跑到家里查账。

 真因为这种事而查了姚家的账,她成什么了?

 被人说荤话调笑都是小事,怕是好多人都要认为她是个骗男人银子的脏女人……更甚至是暗娼。

 艾草越想越心慌,忍不住眼圈泛红。李父见了,想要上前安慰又不敢。

 李母看到自家男人那副踌躇的样子,又气了一场,心中再无悔意,更是打定主意非要查清楚此事不可。

 大人又开始问及胡意安从高处落下之事。

 当时有许多力工亲眼所见,治伤时姚秋山又是真的一个子儿都没出,几天后就将胡意安辞退也是事实。

 因为险些出了人命,知道此事的人很多。他根本就没法辩解。

 还有那张借据,赌坊的人也在。赌坊东家很快就指出是手底下的管事私自做主,他并没有逼迫这样一笔债,甚至是毫不知情。

 最后,赌坊东家顺利脱身,倒是姚秋山当场就被下了大狱。

 走出公堂时,艾草哭得站立不住。

 此时李父为了避嫌,无论心里有多担忧,都不敢上前。

 看艾草凄惨成这般,李母只觉得心中畅快,“好心”地劝道:“你也别太担忧,等你骗我男人银子的事情查出之后,你们母子俩应该很快就能在狱中重逢。”

 听到这话,艾草吓了一跳,连哭都忘记了。她瞪着李母:“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你何必赶尽杀绝?”

 “我拿你当朋友,你却睡我男人,你有感情那玩意儿吗?”李母满眼鄙视:“将心比心,我要是睡了你的男人,你能心平气和?”

 艾草咬着唇,并不与她争辩,眼圈更红了。

 李父忍无可忍:“夫人,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和艾草之间一开始是机缘巧合,我不是故意……你要怪就怪我。”

 “蠢货。”李母伸手指着艾草:“分明是这个女人算计了你,你却将错揽在自己身上,说你蠢,那都是侮辱了“蠢”字!”

 此时楚云梨和胡意安从公堂中漫步而出,听到这话,她笑吟吟道:“男人并非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不过是一个有心算计,一个顺水推舟而已。”

 “住口!”李父认为,如果没有前儿媳的推波助澜和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根本就不会闹上公堂,罗梅娘就是个搅屎棍,故意搅得李家不得安心。偏偏妻子还看不透,一心顺着她的想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