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噩梦中惊醒，托马斯·维德脸上的表情依旧古井无波。

　　他不是第一次做噩梦了，自从父亲让他见识到了真实的世界后，托马斯·维德就一直生活在恐惧当中，无法自拔。

　　“喵喵喵。”

　　一声声猫叫打破了维德的沉思，抬眼看去，一只胖墩墩的橘猫正趴在远处，慵懒的打着盹。

　　维德将所有的驻防部队全部放在了地上，而自己只在威慑中心留下了这么一只猫陪伴自己。

　　他并不需要和罗辑一样有人类陪伴自己，所以这也是张翔能够从保姆一职中抽身而出的原因。

　　以前罗辑在担任执剑人的时候，张翔几乎每天都得下来和罗辑废话两句，以保证对方不会因为太久不与外界交流，而退化了语言的功能。

　　就在这时，一旁的空白墙面上突然弹出了一个屏幕，露出了位于地面驻防部队总司令的面容。

　　“维德先生，程心女士想要见您。”

　　“让她进来。”

　　对于程心的到访，维德并不感到意外。

　　程心曾是自己的属下，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最了解自己，那必定是非程心莫属了。

　　大约半小时后，威慑中心的电梯大门缓缓打开，身穿一身米色风衣的程心出现在了维德的视野中。

　　“想不到你这样的人还会有养猫的兴趣。”

　　程心瞥了一眼地上的橘猫，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

　　在她记忆里，维德是个冷血又理性的人，她实在是很难将对方这样的性格与一个爱猫人士联系起来。

　　“以前我母亲有一只这样的猫，不过后来她去世了，那只猫也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在这一个人也挺无聊，索性就养了一只。”

　　维德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半点的表情，他自顾自的给程心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对方的面前。

　　“谢谢，我还是喝点白开水就好。”

　　程心拒绝了维德的好意，她可不敢喝对方给自己的东西，保不齐这家伙会往里面投毒什么的。

　　维德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恍然。

　　“原来他当年是这个意思啊。”

　　“什么？”

　　“没什么，想起来了一些往事而已。”

　　当初林璇潜入进piA的时候，与维德初次见面，也同样拒绝了维德递来的茶水，当初维德一直没想明白，现在看到程心的反应，才突然回过味来。

　　对方是在忌惮自己在水里投毒。

　　可这是为什么？

　　维德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林璇刚成为面壁者才几天不到，按理来说应该还不认识自己，可为什么会对自己表现出那样的忌惮？

　　甚至对方都没直接动用面壁者的权限见自己，而是要在程心身上做手脚，悄悄潜入进piA。

　　当初维德并不明白，以为那只是林璇故意在秀操作翻车了而已，毕竟想要潜入进piA简直是难如登天。

　　但现在再仔细回味一下，对方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在提防自己。

　　可是为什么？

　　自己和对方压根就不认识啊。

　　程心不知道维德此时的想法，她挥了挥手招来一把椅子，自顾自坐在了托马斯·维德的对面。

　　“今天我来找你，是为了两件事情。”

　　“第一，当初执行阶梯计划的时候，瓦季姆是不是你杀的？”

　　“是。”

　　托马斯·维德没有丝毫打算隐瞒的意思，直接坦率承认道。

　　“他是阶梯计划最合适的人选，甚至比云天明都更合适，可惜他隐瞒了自己的病情，让我没有正当的理由让他去死。”

　　“那是因为他害怕自己的家人知道他半死不活的样子。”程心的语气捎带上了一丝愤怒。

　　“与我无关，我只看结果，只要结果是好的，牺牲任何人也都是值得的。”

　　维德并没有因此感到愧疚，在他人生的字典里，绝不会有后悔这种情绪。

　　“好，那不谈这个，再说第二件事。”程心压下心中的愤怒，平复了一下心情道。

　　“艾AA和我接管了星环集团，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嗯，听说了。”

　　“但是星环集团现在在环世界的建造上出现了很大的阻力，因为你的原因，各地都爆发了革命与起义，那些都是一些不惧生死的疯子，就算你用毁灭两个世界去要挟他们，他们也不会停下行动。”

　　程心说到这，不由的话锋一转。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打着我的旗号，事先声明，我对于这些事毫不知情，也与这些自称救世主的势力毫无关系。”

　　维德闻言，思考一阵，便明白了程心的意思。

　　“你是想要用这个来要挟我？”

　　“谈不上要挟，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这个疯子是不会在乎任何人的，只要能让人类文明继续延续下去，就算是灭杀全人类近半数以上你都会去做。”

　　“但我有办法可以让这件事的恶化程度降低至最小，甚至消失，这对你接下来的计划也有好处，否则与全人类为敌，就算你不在乎，也不利于你的计划。”

　　维德闻言，突然笑了，笑的很大声。

　　“小女孩，告诉我，这是谁的主意？”

　　维德站起身，围绕着程心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这位自己已经多年未见的下属，沉声道。

　　“智子找过你了？”

　　“是。”

　　程心被维德盯着，只感觉一阵汗毛直立，仿佛对方不是人类，而是什么凶猛的野兽。

　　“智子希望促成两个文明的和平与共同发展，如果您继续这样一意孤行，那么全人类乃至三体世界，都将会是您的敌人。”

　　“愚蠢。”

　　维德的嘴里缓缓吐出两字，不知道是在说程心，还是在说智子。

　　“不过我答应你的请求，只要你们能协助我推动环世界的建造，我可以做出一定的让步。”

　　星环集团现如今是由艾AA掌控，而环世界的建造又需要星环集团出力。

　　维德确实有威胁全人类的手段不假，但他的目的是加速建造环世界，将工期尽可能的缩短至几年左右。

　　这样一来，如果遇到一群不怕死的人和他磨洋工，故意拖慢环世界的建造，那维德也挺头疼的。

　　他不可能真的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至少现在不能。

　　所以，做出一定的让步，是维德可以接受的，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和执剑人的权威，只要目的能达成，一切都可以被抛弃。

　　“说条件吧。”

　　维德看向程心，脸上尽是讥讽。

　　能够与智子达成共识站在统一战线，人类的愚蠢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而智子选择与程心合作，更是蠢出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