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月食日 作品

三百零三:瓶颈、小五关(上)

 汤萍与彦煊几乎是同时从梦中惊醒过来又齐齐的坐了起来!

 两个人都急促的喘着气,虽然夜里看不清两个少女脸上的神情,但是从那喘息的粗重和急促不难想象此时她们的震惊!

 等喘息稍定,汤萍才迟疑着开口说道:

 “彦姐,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这是……小五关……小五关的瓶颈吗?”

 “没错……正是!”

 “可是……”彦煊更加的奇怪了,她扭向汤萍“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们是在休息之中,并没有修行呀,怎么莫名其妙的一下子就让我们到了这个地步了呢?”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汤萍这样说着,目光却在房间的黑暗中看了看九玄的方向,自己二人是什么都没做,可说不定伙伴之中有人做了什么“明天去问问钱小子,李兄还有陆大哥,看看他们如何了,总归是件好事情。”

 “嗯……就是有些奇怪。”彦煊说到。

 …

 与此同时,李简也是在夜中惊起。

 原本熟睡之中,李简猛然觉得全身如同被一层钢甲禁锢住一般动弹不得,一下便让他从熟睡中惊醒过来。

 这是……怎么了?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但是却又陌生无比。

 以往几个人无论是面临修为突破前的瓶颈也好,还是真正的突破也罢,无不是或在苦修之后或在苦斗之后。

 若将修为上的突破看成是走一百里路的话,那么瓶颈就是当人们走了九十九里之后的那个关头,这个时候终点就在眼前不远处,但是两条腿同样也如同灌满了铅一般沉重不已,整个人更是疲惫不堪,半步也不愿再向前挪动了,这最后的一里路就是所谓的瓶颈。

 而小五关的瓶颈之所以重要,那是因为日常突破若是看成是走一百里路的话,那么从炼气四层突破至炼气五层,则几乎要走上一千多里路,而且岔路纵横,一不小心走错了就要折返回来重新来过,总是能让走路之人疲惫劳苦,迈不开步伐,只想着坐下来歇息一阵,但是此时前方的路不但依然遥远而且愈发的崎岖难行起来。

 宗内的炼气弟子不知道多少人被这小五关一直耽搁,迟迟的在这炼气四层徘徊。又不知道有多少人感觉到了小五关的瓶颈,但却一直无法真正突破,那瓶颈便成了将他们卡得死死的关隘。

 但是这一次是最令李简感到好奇的。

 这一次比起往日里的情形,很难说算得上是争斗之后发生的,毕竟现在距离那天夜里的那场恶斗已经过去了都要半个月之久了,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也不是在苦修之后,仅仅是睡到半夜就感觉到了小五关的瓶颈,这让李简十分的不解!

 在竹寮中望着外面黎明之前的夜色,李简摇了摇头,暗道等天亮问一问自己的几个同伴再说,看他们是不是也感觉到了这小五关的瓶颈。

 …

 唯独陆平川对这些毫无感觉。

 也不能说他没有任何的表现,夜色之中山响雷动的呼噜声忽然停住了,似乎是陆平川呼吸不畅一般又如同有个人正促狭的用手捏住了他的鼻子,过了片刻,他终于将这口气又喘匀了,然后那擂鼓般的呼噜声便重新又响了起来。

 …

 钱潮仰面倒在书案的后面,身上几处伤口汩汩的流出血来。

 他已经躺了一阵了,如今已经不再剧烈气喘,剧痛之中,他艰难的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撑着自己重新坐起来,哪知一伸手便觉肋下剧痛袭来,让他几乎要惨叫出声,不得不在颤抖中“嘶嘶”得吸着凉气,终于是将力量积攒够了,他艰难的翻身然后又慢慢的坐了起来。

 对于自己在修为上已经到了小五关的瓶颈,此时的钱潮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现在虽然他全身伤了多处,血淋淋的疼痛不已,但是他的一双眼中却是无比兴奋。

 坐稳了的钱潮又看到了书案上的那面水雾镜,他一把就抓了过来,拿在手里反复的看了看,然后就如同对着一个人说话一般对手里的镜子冷冷说道:

 “死了心吧,你就安心的在里面呆着吧!”

 说完便“当啷”一下将那镜子扔在书案上,然后就龇牙咧嘴的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口。

 …

 钱潮在幻境之中受伤之后发生的事情,要弄清楚的话我们自然要将时间回溯到当时才行。

 受伤之后,钱潮便发现继续不断呈现在自己眼前的种种幻境便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在之前,所有的幻境都遵循一个规则,那就是只要钱潮耐得住性子不出手,那他就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也是钱潮之所以敢冒险让自己照这面镜子的底气,不过这也是基于那些他能看懂的符文阵法得来的,但是这面镜子中所包含的阵法,钱潮并不是都能弄明白的,只是他能弄明白的那些又都是遵循那个准则,所以他才以偏概全的认为这个镜子引发的所有幻境都是如此,因此才吃了亏。

 而这面镜子所包含的符文中有四成多他算是识得,还有不到不到三成他算是模棱两可,虽说在经历幻境的过程中又让他涨了不少的见识,但是依然有两成多的符文他并不认识,不过也就是这些他不认识的符文,在当初刚看到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些奇怪,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了。

 钱潮现在明白了一点,之前遇到的种种幻境,大部分都是那些他认识或是模棱两可的符文所组成的阵法引发的,而今他肩头受伤之后,那些他看不懂、弄不明白的符文阵法便纷纷的发动了。

 钱潮受伤后再次经历幻境时还以为只要自己不出手便不会受到伤害,但当他再次与那个假钱潮相对站立在一面断崖之上时他就吃了亏,那假钱潮狞笑着一剑飞刺过来时,钱潮还以为自己反正已经挨了自己一剑,这个假冒自己的家伙再如何出手的话,只要自己不动手便不会伤到自己,直到对方的灵剑刺在他的身上,剧痛让他忍不住的浑身颤抖时,他才弄明白原来这眼前的幻境已经与之前所经历的不同了。

 幻境第二次发生了变化,不再窥伺钱潮的内心,而是改为现在无论他出手与否,只要是幻境中发动的攻击都能给他造成伤害!

 一击得手之后,那假钱潮面露得意之色,看了看正佝偻着身子不住颤抖的钱潮便发动了致命的攻击。

 蝗群一般数不清的灵剑密密麻麻的向着钱潮而来,依着刚才受的那一剑来看,若是被这些飞剑穿身而过的话,那就只能等天亮后别人到自己的住处来给自己收尸了,钱潮当时便将身子向后一仰,借着从悬崖上跌落来躲避这飞蝗般的灵剑,结果那群灵剑到了悬崖那里速度不减、一个急转都直直的向下追了过来!

 居然还死缠着不放!

 钱潮是仰面从悬崖上落下,脑后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面前则是一簇簇寒锐的剑锋!

 假钱潮轻松的踱到了崖边向下望,似乎在猜测钱潮究竟会摔死了呢还是会被乱剑刺死。

 钱潮则一边疾速的下坠一边飞速的思索着对策。

 青眼术中,这片天地与之前所经历的也截然不同了,以前的幻境中,他只能找到那个将这幻境引发的阵法,其余的则看不到。而现在则不同,天幕之上似有无数的符文,如星斗一半杂乱无章,只只有亮起来的那几个符文所组成的阵法,才引发了现在幻境。

 但是让钱潮暗自叫苦的是,那个阵法中的十几个符文居然他只认得两三个!

 现在的情形便如同走马观碑一般,若那碑文上的字骑马而过的人全都认得且那人目力也好,自然一瞥之下便能将其通读下来;若是那碑文中有少许的字骑马而过的人不识得,倒也能结合上下的文字推断出那些字大概是什么意思,就算不知道该如何读,但是总也能弄明白那碑文所记载的大意,大差不差的也算是走马观碑了;唯独骑马而过的人纵使目力不错,但是一眼看过去之后,发现那石碑上满篇的文字他只认得少许几个字而其余的都不知道是何意的话,那就不用考虑他能将这碑文是何意思能弄明白了。

 钱潮现在就是一个目力不错的人,纵马而过时本以为能看懂那碑文,但是一眼过去就讶然的发现那个引发眼前幻境的符文……他只认识寥寥几个!

 这下钱潮便彻底的慌了神,第一次开始责怪自己不该这样冒失,不过后悔可是没有任何的用处的,既然那个阵法他从未见过,那便……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想到这里,正在跌落中的钱潮手中捏出了几个手诀来,然后便对着虚空之中的某处轻轻一点。

 他的手诀所点之处自然也该是一处符文阵法的所在,虽说这是要死马当成活马医,不过这一点倒也不是乱来的,现在的钱潮身在这天地之中倒是可以看作是被许许多多的符文阵法所包围着,众多的符文阵法,不知道还有多少是他没经历过的,但有一点,那就是钱潮只能同时经历一个幻境,而只要有一个幻境出现时,原先的那一个则要顶替而消失掉。

 钱潮打得就是这个主意,眼前这个幻境是他无法破解的,再过稍许的时间他就算不死也是个重伤的下场,那便绝不能让这幻境继续下去,自己必须提前将另一个阵法启动,用一个新的幻境来取代眼前这个,总好过眼看着自己被乱剑穿心吧!

 一般来说被困在幻术中的人是无法改变自己所处的幻境的,假设钱潮是被困在汤萍或者是陆双的幻术中,他这样做也是徒劳无功的,但毕竟现在他所处的幻境是由一件炼制而来的铜镜所引发,而炼制之物若能引发出类似修士幻术那样的威能则必然依赖其中早就印刻好的符文阵法,这才让初通符文之学的钱潮抓住了机会。

 发自钱潮手诀的一点灵气便将原本一个正蓄势待发的阵法提前引动了。

 眼前一阵恍惚,那团团灵剑的寒光便扭曲起来,终于不见,钱潮也舒了一口气,总算逃过了一劫。

 不过站在悬崖上要目睹钱潮被乱剑分尸的那个假钱潮却对那真钱潮的作法既恼怒又吃惊!

 钱潮在进入那恍惚之前也看到了那家伙,与他对视片刻,因为片刻后天地扭曲恍惚,那家伙便不见了,但是那假钱潮脸上的神情,却让钱潮吃了一惊!

 失望,吃惊,愤怒,不甘!

 这已经超出了一件幻象的范畴了!

 倒真的像是钱潮的某个仇家在不遗余力的追杀他一般!

 这家伙……难道不止是个幻象吗?

 是那个幻象太过真实了,所以才让钱潮有了这个错觉呢?

 还是说这个镜子有古怪,不止是一面镜子那么简单!

 这个问题还未想出什么结果来,钱潮身周围的天地就变了。

 他下坠的速度一下子就缓了下来,但身周围一下子就有一股冰冷的大力将他不停的挤压着,原本钱潮还暗自舒了一口气,正要仔细看一下周围是些什么时,马上就被那股大力挤压得将肺里的气吐了出来,但是口中却是吐出了一串串白色的气泡来,挣扎之时钱潮还呛了两口咸腥的海水,就连他身上的伤口被那海水一浸,更是剧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