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00评论加更

 只不过低头的一个闪身,当凌振再抬起头来,不远处的人影却不见了。

 凌振陷入错愕,还以为自己遇到了首长跟他说过的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火柴点亮的瞬间才可以见到想见的人。

 从来都是唯物主义者的凌振,竟然恍神间又拿出一根火柴,想要重新划亮试试。

 忽然,耳旁传来钟临惊喜的声音,“蔓蔓姐!团长,我看到蔓蔓姐了!”

 凌振指尖一顿,侧头问:“哪?”

 钟临指向东南方,“往那边去了。”

 凌振抬起脚就往那个方向追。

 钟临还在他后边挥着手鼓劲儿,“团长,一定要追到蔓蔓姐啊!”

 这个“追”有两层含义,不止是物理层面的追,还有追求的追。

 钟临多希望,凌振今晚就能搞定,这是多浪漫的夜晚啊。

 月亮、烟花、爆竹声。

 人山人海,佳节团聚。

 只不过,钟临知道这希望渺茫。

 凌振无论做什么都很克制,何况他从来没追过人。

 上辈子相亲后,时蔓很满意他的条件,没废吹灰之力两人就在一块了,很快就结婚,直到婚后生活才渐渐浮现出不顺的地方。

 他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更不懂男女之情。

 只是老首长提醒他该娶媳妇了,他就找梅姐介绍,正好给他介绍的时蔓。

 上辈子,他没提什么要求“最漂亮的”,但介绍后也没想过再找别人,见到时蔓第一眼,就定下是她。

 至于原因,也不是因为时蔓漂亮,而是凌振近乎可以称为轴的性子,既然见了面,那他就不变了。

 他从来没对时蔓说过“喜欢”和“爱”之类的字眼,他不懂那些。

 只知道男人应该赚钱养家,保护她的周全,就像狼王对自己的配偶那样,绝不许她受到欺负或饥饿寒冷等生命威胁。

 但更多的她想要的,他不理解,所以给不了她。

 时蔓这辈子提出的“追求”二字,凌振也曾努力尝试,从几次事与愿违的失败中,他终于逐渐领悟到她关于这层方面的意思。

 思及此,他追过去的脚步忽然停下,想起要准备点什么。

 几个放烟花的战士被凌振拦住,他问:“身上有钱吗?”

 战士们一脸懵,都愣愣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分钱或是几毛钱,凌振来者不拒,全都收下。

 他往时蔓所在的方向走,遇到的每个战士,都被他拦下,从口袋里薅出钞票,再许诺明天还钱。

 最后,他终于看到时蔓的身影,她站在一堆篝火旁,望着不远处的战士们正要放大大的烟花,神情带着期盼的笑意,很专注。

 火光明灭,衬得她肌肤透白莹润,璀璨的烟火缤纷彩色,浩荡的夜空被点出亮色,她是这之间唯一的那抹绝色。

 凌振不紧不慢盯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纸,将那些钞票加上他身上所有钱一张张叠得刚好,每一个角都用手指压平,再随便扯了根线绑成整齐漂亮的方块。

 他没数多少钱,但总归是越多越好。

 毕竟在人类社会混了这么久,他很了解这项习俗的重要意义。

 等弄好后,他红纸将其包好,取下胸前的英雄牌钢笔,甩了甩,在红纸正中写下三个字——压岁钱。

 看到时蔓在移动,他怕她要走,立马追过去,像堵墙出现在人海中的缺口,挡住时蔓的去路。

 时蔓今天心情不错,见到他,她只稍稍挑了挑眉,也没对他生气,反而说:“凌团长?新春快乐。”

 凌振倒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时蔓了。

 她穿了他送的裙子,即便只能依稀看出是原来的布料,她还对他笑,即便那笑容很浅,转瞬即逝。

 但这些,都让凌振反而不安,他很难改变,也很难习惯他人的改变。

 尤其是时蔓,他曾那么熟悉,几乎陪伴他开蒙后的人生最长时间的一个人。

 凌振后退两步,漆黑瞳眸颤动两下,他压下长睫,不再看时蔓,只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这什么。”时蔓接过来,才发现上面写着一字一划很板正的三个字:压岁钱。

 凌振的字就像他的人,每一勾,一撇,他都要求照着最标准的来,包括拐弯的长度和角度,都力求完美,所以漂亮得像印刷出来的。

 时蔓忽然发现,在梦境里他的人生,一切都按他所遵守的标准进行,都那么一板一眼的,大概遇上从来不守规矩最率性而为的她,他也一度很头疼吧。

 她想起她每次下班回家,因为太累总是将两只鞋随意一甩。

 躺在沙发上睡觉,还要把他叠好的豆腐块搬过来盖着。

 他系得标标准准的军鞋鞋带她要重新弄成时髦的系法。

 还有因为想与他作对,惹他生气离婚,所以故意将他排列整齐的鞋架、衣柜弄乱的那些事儿。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但再怎么生气,他也不会表现出来,而是继续默默收拾。

 忍她折腾,躺在床上骂他半天,他也只会翻身说一句“睡觉吧”。

 这也是时蔓很讨厌他的地方。

 他好像没长嘴,所有情绪都埋在最深最深的地方,从来都不会表露出来。

 时蔓就是看不惯他这样,到了现在也是如此。

 给她压岁钱是好事,可他不说话,也不看她,就这么埋头递过来,打发谁呀?

 时蔓把这包压岁钱塞回凌振怀里,“你这是干嘛?我才不要你的东西。”

 凌振听她这么一说,有些迷茫。

 冬虫夏草她喝了,裙子也穿了,怎么这个就不要了。

 时蔓明白他的意思,轻哼了哼,“你不会以为送我这个就是在追求我吧?”

 凌振终于抬起眸子,望着她。

 时蔓撇嘴,“这是给小孩子的玩意儿,哪是追求女孩子的。”

 她越说就越气,想起在梦境里,她也曾找凌振要过压岁钱的。

 当时凌振还不懂压岁钱是什么,特意去翻了他那本不离身的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