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遥 作品

古堡之夜(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人,奈何)

 倒计时几乎是在大脑中炸响,温时额头渗出些汗,他错估了一件事,再耍滑头,任务本身的执行人大概率还是玩家自身。

 倒计时只剩下十秒,温时一咬牙接过络腮胡的针管,竭力控制手脚不抖。

 古堡主人手臂上的青筋很凸出,每一条血管走向明确。

 

 细针戳入血管刹那,古堡主人没有反抗,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声音低沉而沙哑:“你在注射什么?”

 药物被一点点推进去,温时勉强笑着说:“我们院长调得特效药。”

 院长两个字发音非常重。

 一旁络腮胡抬起右手的铁钩,但又忍住了。

 古堡主人冷笑一声:“是吗?”

 在温时拔出针头后,他缓缓站了起来。

 “提示,你的药物激怒了古堡主人。”

 “提示,该药物的特效不足百分之一。”

 “提示,古堡主人对你的好感度正在急剧下降。”

 “提示,请努力存活五十分钟。”

 什么叫我的药物,明明是院长的?!

 温时哪还顾得上这么多,直接扔掉了针管,也不再找什么像样的理由找补,一声内急冲了出去。

 他没有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直接奔到楼下。

 跑到大厅,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传来。温时抬起头,古堡主人正站在四层,扶着凭栏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冷漠,残忍,瞳孔里没有一丝人性。

 古堡主人没有直接追上来,就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小白鼠。

 温时没有选择,左边是大面积的坪地,后方绕原路为仆人的住处,唯一适合拖延时间的只剩下迷宫。

 一咬牙,他继续往外冲,紧接着一头扎进了迷宫。

 

 

 今天是个晴天,唯独迷宫区域的上方单独有一片乌云游动,单独笼罩在阴影下的迷宫显得危险而又神秘。

 远观这是一个标准的植物迷宫,本质依旧是冰冷的墙体,靠着繁茂爬藤类的枝叶覆盖住墙身,营造出植物迷宫的假象。

 实际绿墙高接近两米五的高度,四周密不透风。独自走在这么一个寂静的环境中,温时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乌云和墙体的遮挡下,迷宫内十分昏暗。

 清一色的绿看多了也让人眼睛不适,不知道是不是温时的错觉,他感觉墙体晃动了一下。

 刺啦,刺啦。

 这一次可以确定不是错觉,绿植掩映的墙体中确实有东西,温时很想忽视,但随着动静越来越大,心中的不安加剧,他不得不驻足认真观察。

 绿色蠕动的东西在面前一闪而过。

 就在温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浅一点的绿色时,一个长条状的东西蹭的一下蹿了出来,直扑他的脸而来。

 速度太快,躲已经来不及了。温时的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下意识一把抓住。

 活的,还会蠕动。

 是蛇。

 温时差点两眼一黑。

 他天不怕地不怕,但这辈子最怕腿多和和没腿的动物,络腮胡手腕处的蛆虫已经让他不适,眼前的蛇彻底是雷区。

 幸运的是温时抓住了临近蛇头的位置,圆锥状的蛇头张开嘴,却没有办法咬伤他。

 长蛇挣扎中甩动的蛇身不断打在温时的身上。

 缠上来了,它要缠上来了!

 温时考虑直接扔出去。

 墙体高度放在那里,最可能的情况是他扔出去,蛇砸在墙上,‘pia’地一下反弹回来。

 温时正在考虑把这东西丢去哪里的时候,叶片无风而动。原来还有更多的蛇活动在植物中,像是头发一样,生长蠕动着。

 温时现在的表情相当不好看,他发现地面堆积的不仅仅是叶片,还有蛇头。

 有的已经被风干了,有的还很新鲜,全部堆在一起,看得人头皮发麻。男仆每天修剪迷宫,该不会是在搞这些玩意?

 身边凉风袭来,温时神情一变,第一反应也是蛇,连忙要躲开。

 “是我。”谢堂燕出现在温时身侧,抽出了温时手中的蛇,拧成个结随手丢到一边。

 她面色有几分苍白,掩唇低咳了几声。

 谢堂燕明显不怕蛇,肯定是有其他原因导致的虚弱,温时忙问:“出什么事了?”

 “暗杀失败。”注意到他神情中的愕然,谢堂燕说:“不是杀人,杀鬼。你不是说古堡的主人不是人类,而且每天会取人性命,我去杀他总不碍事。”

 “!”

 这一刻,温时突然就明白了古堡为什么锁门,古堡主人的衣服又为什么有破损。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温时揉了揉眉心。

 “半个时辰前。”谢堂燕道:“现在是白天,阳气足,杀他成功率最大。”

 温时眼皮一跳。

 试试就逝逝吗?

 “我没近身,只用了暗器,他不知道是谁干的。”谢堂燕若有所思:“不过那个男人的力量构成很奇怪,居然能隔空伤到我几分。”

 伯爵暴怒下,古堡里的东西瞬间四分五裂,连带着谢堂燕的五脏六腑也被震了一下。

 温时不赞同道:“游戏限制你的力量不是为了保护玩家,是防止你对古堡主人造成伤害。”

 普通玩家,谢堂燕可以一个打十个。被削弱后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杀死古堡主人,这是在拿性命冒险。

 “我知道。”谢堂燕听后面无异色,她本身预估的正面搏杀率不足百分之五十,所以选择了远距离暗袭:“我的目的也不是杀他。”

 温时皱眉:“那是为了什么?”

 “此人以寻新娘为由行杀戮之实,我和你说过,若有不平一剑平之。”

 一剑平之?

 温时反应了一下,联系到古堡主人裤子上的裂口,忽然明白了是平哪里,□□倏地一凉。

 “习武到一定境界,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可惜以花瓣为暗器还是有所限制。”

 谢堂燕自负但不狂傲,远距离偷袭足够让她全身而退。

 听完后,温时眉头愈发紧皱,最后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命只有一次,不是拿来试的。”

 没错,当初那个人就是这么教导他,现在被温时搬来原封不动地教育别人。

 “越是危险的时候,越要求稳。”

 谢堂燕从未被人用这种口吻教训过,罕见地怔了一下,片刻后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姐姐下次一定注意。”

 顿了一下,她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进迷宫做什么,还搞得这么狼狈?”

 温时先前奔跑时汗液浸湿了t恤,手上的伤口也没好利落,嘴唇也因为缺失水分干裂,总之看上去状态更糟糕。

 “化学阉割失败……”温时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个专业词汇:“就是通过注射的方式让人失去性冲动。我在注射的过程中被古堡主人发现了,现在正在逃命。”

 谢堂燕收回手,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么说他们俩不是在干一样的事情?

 温时立刻道:“我们不一样,我是被逼的。”

 谢堂燕:“他求你阉的?”

 “……”那倒不是。

 游走在植物缝隙间的蛇亢奋起来。

 它们已经不安于绕墙爬行,有三四条直接飞出来,同一时间,高墙顶端也有蛇刷刷刷地掉落,天空中下起一场蛇雨。

 温时:“它们畏惧剪刀一类的东西。”

 地面那些快要风干的舌头伤口不是整齐的切口,最下方呈微扁平状,应该是男仆每日修剪迷宫需要用到的剪刀。

 幸运的是一路都没有遇到过死路,温时的嗅觉异常灵敏,能闻见空气中隐隐飘过来花香,他一直在顺着这股异香奔跑。

 一身的蛇血都压制不住的香味,温时直觉这花不简单。

 前方不是一朵花,而是大一片花田,花田内的小道纵横交错,足足有上千朵不同种类的花朵。花朵硕大无比,花与花之间的间距很大。

 “亚伦,你这个骗子!伯爵根本没有请我来医治。”

 温时不知道自己先前跑走后发生了什么,但现在至少确定那蹩脚的谎言被拆穿了。

 古堡主人倒是会省力,先利用蛇,再把阿奥丢进迷宫,他只用等着一场互相残杀的好戏。无论是恼人的蛇,还是自己或者络腮胡,都是对方所厌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