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有道 作品

第42章 自由(第2页)

 郁宛也模糊觉得钮祜禄氏在有意讨好她,对她仿佛比乾隆爷更热情些,为什么呢?不会有蕾丝边方面的倾向罢?郁宛顿时悚然。

 还是新燕帮她解了困惑,“兰贵人也不过想求个安身立命的所在罢了。”

 宫里嫔妃多,皇帝却只得一个,哪能保证雨露都沾到?那些不得势的,除了仰仗皇帝庇护,便只能寄望于宠妃的庇护。

 前朝那些答应官女子不也不一样么,哪怕一年到头都面圣不到几回,却还是盼着能分进个高位嫔妃的宫里,总比住在养心殿后头的庑房强多了,至少份例有人照应,还不必受那些老太监的勒索磋磨。

 郁宛听得啼笑皆非,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抱人大腿的那个,原来如今也成了被人抱着的金大腿?

 也罢,只要兰贵人不惹是生非,她倒也不介意兰贵人沾沾她的光——周全这位,也是周全太后娘娘的面子。

 郁宛还是挺愿意把好感度刷上去的,至少不能成为皇太后唯一的眼中钉。

 许是看到郁宛的表现,虽然敬事房的记档上依旧没兰贵人的名字,不过皇太后的心情松快不少。她知道侄女的相貌不够出挑,难以迷住男人,不过这么天长日久的相处着,皇帝总会发现侄女的好处,多贵人越是轻狂浮浪,愈显得钮祜禄氏端庄凝重——这才是为人妻妾的表率呢。

 皇太后欣慰之下,便赐给永和宫两把玉如意,其中一把自然是给多贵人的。

 郁宛跟钮祜禄氏一齐到慈宁宫谢恩,钮祜禄氏又勉励了些套话,大有让她们效仿娥皇女英的意思,郁宛听得炯炯有神。

 钮祜禄氏则面色如常,她在姑母面前也常常是一副放空态度,不过太后就爱她呆,沉默是金,那些话多的怕是八哥成精呢。

 日子这么平静过下来,郁宛也习惯宫里有钮祜禄氏这么个食客,反正太后娘娘的话听听就算了,钮祜禄氏自己都不着急争宠,郁宛更懒得费心。

 倒是春泥悄悄跟她说,最近瑞常在的侍女找了她好几次,还偷偷送她自制的香囊,说是能防蚊虫,怎料打开一瞧,里头却塞着好大一枚银子!

 郁宛皱眉,“她为什么来贿赂你?”

 春泥抿唇,“听彩云的意思,似乎瑞常在也想搬来咱们宫里。”

 原来当初一同进宫的几个新人,就只有瑞常在索绰罗氏还留在启祥宫,起先她觉得是件好事,至少庆嫔有宠,性子勉强也还过得去,可眼瞅着半年来皇帝往启祥宫去得越来越少,大半都宿在永和宫中,瑞常在不禁着了急,迫不及待想跳出天坑。

 她倒是不知道兰贵人得没得宠,常在也看不了敬事房记档,不过眼瞅着最近兰贵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太后又赐下赏赐,她就觉得这一定是多贵人把钮祜禄氏给引荐御前了。

 于是也想来分一杯羹——她比兰贵人年轻漂亮,更具姿色,倘若跟多贵人联手,不更能将皇帝的心牢牢抓住吗?

 郁宛:……

 这都什么人呀,还玩合纵连横那一套,乾隆是块唐僧肉吗?

 不管瑞常在是否真如自个儿吹嘘的那么有本事,郁宛都不打算再招个人来,有一个室友就够受了,再说也没多的地方住——除非挤着。可兰贵人跟瑞常在关系不好,让她俩住一块恐怕矛盾重重,太后那边也不乐意,若是叫瑞常在跟自己住罢,那就只好住后头梢间了,她爹礼部尚书真能同意吗?

 这姑娘如此野心勃勃,郁宛也怕她某日来个毛遂自荐钻到皇帝床上去,一醒来就看到张大脸,自己一定会吓得做噩梦的。

 于是让春泥将那枚银锭退回去,并委婉地回绝瑞常在的请求,拿人手短,不该沾的是非她是半点不想沾染。

 得到永和宫回话,瑞常在气得当时就摔了茶碗,“好个多贵人,竟半点都不肯赏脸!”

 侍女彩云道:“多贵人说是不敢得罪庆嫔娘娘,怕伤了和气,到底小主是庆嫔宫里的人。”

 瑞常在冷笑,摆明了不信这种借口。多贵人如今的盛宠比庆嫔只多不少,她会怕庆嫔?何况她瞅着郁宛跟庆嫔和睦得很,过生日庆嫔还特意送了寿礼过去,只是要个人而已,难道庆嫔会不答应?

 归根究底是怕自己抢了恩宠罢!这蒙古女子装得大大咧咧,好似多么心胸豁达,一有事相求便唯恐避之不及,当真半点不肯上当。

 彩云婉转道:“奴婢瞧着兰贵人跟多贵人相处得挺好的。”

 意思主子该从自己身上找找毛病。

 瑞常在却半点听不出来,兀自哂道:“那自然,兰贵人长得跟牛粪似的,可不就愈发衬得她这朵鲜花娇艳无比?兰贵人又是太后亲眷,哄着她也是哄着慈宁宫,一举两得,博尔济吉特氏可不是把便宜都占尽了!”

 谁说只有京城人才懂得趋炎附势,这蒙古贵人的心计半点不差,难怪才来半年就已在宫中站稳脚跟。她若一直这么霸着皇帝不放,还有自个儿的出头之日么?

 瑞常在满腔忧懑,一夜竟不曾睡好。

 光阴荏苒,转眼进了月,乾隆循例要诣访帝陵——主要也就是清东、西二陵,东陵葬着世祖顺治爷和圣祖康熙爷,西陵则葬着先帝雍正爷。

 乾隆不但对活人尽孝,对死人也异常尽心,每年或者隔年都得前往祭祀参拜,好叫祖先们看看他这位当朝天子是如何风光得意,没有辜负大清百年余荫。

 儿孙们自然也该和他体同一心,故而此次随行多为有孩子的嫔妃及各自公主阿哥们,郁宛位份既低,又不曾生育过,自当安心留在宫中。

 乾隆辞行时还着实安慰了她两句,“你也不必失望,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又感叹道:“这一去数日不得见,朕恐怕孤枕难眠。”

 多贵人的妩媚多情,总归是叫他十分留恋,但既是祭拜祖宗们的亡灵,总归得沐浴净身——这么看,多贵人不去也好,否则很难保持全身心的洁净。

 他说这句话,自然是希望郁宛有所表示。

 郁宛也很配合地红了眼眶,“您路上保重,千万注意身子,无须担忧臣妾寂寞。衾寒枕冷时,臣妾自会到宝华殿烧香祝祷,以慰相思。”

 心里其实巴不得他快走,天知道伺候皇帝有多累的,以前他曾连着七日来她宫里,那一阵她几乎下不来床——还好彼时兰贵人没搬过来,否则一定得关心地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叫她怎么答?

 乾隆明知她口不应心,但听了这番心里话也没什么不高兴,在他看来分明是打情骂俏——到他这个年岁还能有这种体力,不是夸赞是什么?

 遂温柔地拍了拍郁宛肩膀,“你也好生休养,等回来朕再细细犒劳你。”

 着意咬重在最后个字音上,显然意义绝不单纯。

 郁宛应景地红了脸,再次庆幸自己没跟去,祖宗们要是听见乾隆跟她开黄腔,一定会捶胸顿足痛骂逆子,再把她拖进阿鼻地狱施以十二道酷刑的。

 乾隆刚走,郁宛就吩咐新燕去请兰贵人过来,她要好好开个轰趴,享受富婆的快乐。烤肉、鲜花跟美酒,一个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