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贺霆来说，只有下棋的人才有资格坐在谈判桌边上，而他手中的那些棋子只配躺在谈判桌上任人宰割，都不处于同一个位置上，哪有资格平起平坐平等对话。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刀俎又怎么可能考虑鱼肉的感受？
贺霆从来不把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人当人，哪怕是他自己的亲骨肉也不例外。
从前的贺深身处局中可能看不清楚，但如今的他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即便他已经是各方面都符合贺霆要求的完美继承人了，但他也只是一颗贺霆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而已。
一颗棋子再怎么好用，也都是随时可以取代的，只要贺霆足够耐心，他完全可以重新再培养一颗完美的棋子，就像他当初培养贺深那样，不过是再来一次而已。
对贺霆来说，既然他可以培养出第一个贺深，那就可以培养出第二个贺深。
毕竟贺霆正当壮年，他本就是身强体壮的顶级alpha，又有富裕的生活条件和顶尖的医疗资源，只要不是突发重疾和飞来横祸，他至少还有几十年可活。
他在外面又有那么多私生子，就算贺家如今这几个都不行，他也还有很多很多备选。
“即便是我，也只是一颗随时可能被贺霆抛弃的棋子，更何况是贺高呢。”
贺深勾了勾唇角，勾出了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但他的表情却相当冷静。
裴渊打量着贺深的表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真的辛苦你了。”
裴渊很清楚贺深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说出这么理性决绝的话来，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生来都是渴望父母的爱的，承认自己的父母其实不爱自己，是一件非常残忍非常痛苦的事。
贺深也是在重生过一次后，才意识到这残酷的真相，这相当于把他曾经的认知都打破打碎了——原来他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原来他的过去充满了虚伪的谎言。
“所以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贺深似笑非笑地看着裴渊，虽然他的脸上带着调侃的笑意，但眼神却相当认真，“羡慕你出身在那样的裴家，羡慕你有那么相爱的父母，羡慕你有那么可爱的妹妹……”
想来裴渊就是因为出身在这样有爱的健康家庭里，所以才会拥有这样爱人的能力，正是因为被人好好爱着，所以才能好好爱人。
“羡慕？羡慕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成为我的家人。”裴渊眼神耐人寻味，语气意味深长，“这样的话，我的家人也会成为你的家人了。”
贺深下意识呼吸一滞，他不得不承认，裴渊这个提议还挺有诱惑力的，搞得他都有点心动了……不过裴渊这话是在求婚吗？
“开个玩笑而已，不用紧张。”裴渊淡淡一笑，“就算只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也会对你很好的，你之前去我家的时候，应该已经感受到了吧？”
贺深点点头：“确实，尤其是你妹妹，很热情很可爱……真羡慕你有这样的妹妹，如果是我妹妹该有多好啊。”
……嗯？裴渊挑了挑眉，下一秒却看到贺深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