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川川 作品

第 52 章

    闻之宴和叶骞北在门外聊天时,方慈一直有点坐立不安。



    在她心里,闻之宴不是个会吃飞醋的人,从认识开始,他就是那幅模样,内心稳定,总是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相较于吃醋,他大概率会更倾向于傲慢地目空一切地宣誓主权,就像几年前,在夜店,众人起哄她和宋裕泽那时一样。



    自信,且岿然不动。



    所以,她倒是更担心叶骞北会不会觉得被冒犯,导致后续的生意合作无法展开。



    陈巧月笑说,“叶二那个性格啊,不给点猛料,是不会罢休的。”她拍拍方慈的手,“你别担心了,让他俩说清楚也好,总好过你夹在中间为难。”



    也有道理。



    方慈转移了注意力,转而问,“说真的,你为什么突然戒酒了?”



    陈巧月少见地沉默了片刻,而后冷笑了声,“……因为不想再给他来接我的机会。”



    她没点名,但方慈知道,是在说李佑贤。



    “你们后来发生什么了吗?怎么会不愉快?”



    陈巧月低下脑袋摇摇头,“……问题就在这儿,”她重又仰起脸看向天花板,“他前前后后来接我,总共也有二五次了吧,无一例外,要么是我喝了酒,要么是他喝了酒,每次都是把我带到他家,”说着,她转头看方慈,讽笑道,“你敢相信?这么多次,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慈也一时默然。



    微醺时候,人最难自控,若是相爱,且独处一室,大概是很难避免绯色的后果。所以,她大概能懂陈巧月的心情。



    跟闻之宴正好相反,李佑贤是个极循规蹈矩的人,禁欲克己。可他不像是对陈巧月完全无动于衷。



    “……你们有平心静气聊过吗?”方慈尽力劝解,“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



    陈巧月猛地一点头,“是啊!他就是这样,底线原则是头等大事,我陈巧月,没那个能耐,能破了他的戒。”



    方慈也抚了抚她的手,说,“但,戒酒总归是好事。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不瞒你说,最近戒了酒,脑子整天都很清醒,我还真的想了不少,我打算先出国玩个半年,然后回来创业。”她琢磨着,“项目嘛目前还没想好,也许会做个服装品牌。”



    “挺好的,适合你,”方慈笑着,“我也打算项目结束后回伦敦,你要不要来找我玩?”



    “好哇,跟你住一阵儿。”



    两人闲聊着,方慈偶尔啜一口啤酒,大约两根烟的时间,闻之宴和叶骞北一前一后回来了。



    这俩男人,神情如常,只看表情,完全猜不出刚刚进行了怎样的一番对话。



    方慈凑到闻之宴耳边低声,“走吗?”



    闻之宴转头,视线停留在她唇上,好一会儿,才嗯了声。



    两人起身告辞。



    乔叔开着车,转了一圈没找到停车位,回到居酒屋门前,正巧看到俩人出来。停了车,打开



    后车门。



    方慈没忘给洪姐打了通电话知会一声。



    初冬空气冷冽,隐隐有潮湿的气息,像是快要下雨了。



    在后座坐好,方慈抬手抚上闻之宴光裸的膝盖。



    本以为触感会是冰冷的,覆上之后却感觉到一片温热。



    闻之宴一肘支着车窗,偏头看她,笑说,“摸我?”



    “没有,担心你冷。”方慈有点儿不自然,刚要撤回手,手背却被他摁住,往上面往里面带了带,运动短裤宽大,她的手很轻易就擦着他大腿的皮肤,钻了进去。



    她试着往回抽,没抽动,不由说了句,“你干嘛?”



    他唇角还是带着笑意,说,“热的,不冷。”



    “我知道了,”前座乔叔还在开车,有外人在,她有点抗拒,“放开吧。”



    闻之宴把扶手箱合到椅背里,把她拖近了一点,胳膊搂着她,低头说,“……你跟叶老二一起抽烟,我没意见,但是,能不能穿个外套?外面不冷吗?”



    他果然是不介意,真是自信呢。



    方慈心想着,“……我忘了。”



    “这事儿也能忘?”



    他很明显对她的托词不满意。



    “就是忘了,”方慈道,“那时候,我心里想的都是要怎么跟他对话,精神紧绷,顾不得其他。”



    闻之宴眯了眯眼,“……精神紧绷?这么费劲,直接拒绝他不就完了吗。”



    “我是想找机会跟他说清楚的,”方慈仰脸看他,“你们聊什么了?”



    闻之宴哼了声,漫不经心地,“没什么,互相飚垃圾话而已。”



    方慈心里咯噔一声,“……你不会冒犯他了吧?”



    闻之宴周身气息敛了下来。



    他看了她好几秒,才说,“……他算什么东西?我就算打他一顿,也称不上冒犯。”



    “你怎么能这么说?”



    方慈直起身子,把他胳膊推开,似是对他的无礼很惊讶。



    闻之宴没动,只看着她,“怎么不能?你护着他?”



    “不是护着他,”方慈挪远了一点,道,“他在帮我管理公司,我不想搞得不愉快。”



    “能帮你管理公司的人多的是,我随便差个人都能接手,”闻之宴说,“并不是非他不可。”



    “话是这么说,但没必要,不是吗?”



    闻之宴沉默。



    半晌,才意味莫名地说,“……今儿关睿说,叶二性格跟我有点儿像。”顿了顿,“……你最了解我,你觉得像吗?”



    顺着这话,方慈先想起了刚刚她和叶骞北在门口抽烟,她明明已经明确表明了态度,没成想,叶骞北却没有收手的意思,而是顺势表明了他的心意。



    如此强势,如此不撞南墙不回头,确实跟闻之宴有几分相似。



    她思忖着,点点头,“……一点点吧。”



    这话,让闻之宴彻彻底底不高兴了。



    他冷笑了声,



    “你也觉得像?”



    方慈明显感觉到了他气场的变化,一时有些茫然。



    前座乔叔也感觉到了,很有眼力见地升上了挡板。



    此后一路,两人都没再说话。



    后座座椅宽,两人距离也很远。



    行到中途,下雨了。



    车窗被雨幕冲刷着,隔着玻璃似是也有寒意。



    迈巴赫62s驶入云霄路8号,雕花大门打开又关闭。



    车道笔直,撕破茂密的小树林。



    车子行到车道中央时,闻之宴降下了挡板,说,“乔叔,停车。”



    他像是忍不了这气氛了。



    乔叔一时没反应过来,“……少爷?”



    “你下去。”闻之宴简单地说。



    乔叔忙应了声好,设置了循环气流,没关发动机,拿了伞下车。



    方慈有点懵,“……怎么了?”



    “上来。”



    与他相处那么久了,她自然是明白,他是要她坐到他腿上去。



    “……我的裙子有点紧。”



    闻之宴不为所动。



    方慈别无他法,只得提着裙摆,略撩上去一点,才岔开腿坐到他大腿上。



    闻之宴定定看着她,眸色沉沉,“……看不出来我不高兴?”



    “看出来了。”



    “不会哄我?”



    “……确实不会。”方慈有点不服气,“我怎么惹你了?”



    闻之宴气笑了,“怎么惹我了……”他一幅要仔细算算账的架势,好整以暇,“我问你,如果当初,帮你毁了联姻的人是那叶老二,你也会喜欢上他吗?”



    方慈惊讶极了,这话简直荒唐透顶。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很难回答?”



    “不是,”方慈说,“我当然不会。”



    闻之宴屏了屏息。



    他镇定了一点,姿态更松弛,眸色也变得玩味,慢条斯理地问,“……怎么说?”



    方慈细细思忖,视线从他脸上描摹而过。



    眉骨、深邃漆黑的眼、鼻梁和薄唇。



    理由有很多,但一时像是又无从说起,她随便捡了一条,“……因为我更喜欢你的长相?”



    她补了句,“你比他长得漂亮。”



    闻之宴像是被取悦了,但还远远没够,“还有呢?”



    “嗯……”方慈想到什么,声音低下来,“我第一次仔细看你的脸,是「云轻」外面,伞下,那时候就觉得你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眼睛。”



    “之前你不是问过我吗?如果换个人,我那天会不会跟着走,”她很认真地摇摇头,“我不会的。”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



    在她这些话语中,气氛变得柔软旖旎。



    方慈咬了咬唇,低声,“我今天跟叶骞北说了,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第一次听她说这些。



    闻之宴眸



    色更深,喉结滚了滚,抬手揉了揉她唇肉,笑着逗她,“见色起意?”



    方慈视线尾端落在他喉结处,她抬手抚上,指腹摩挲着,倾身压近了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确实有见色起意的时候,”顿了顿,“是你带我去红砖房那天,我看清了你的纹身。”



    “纹身怎么了?”



    他声音也低着,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很难形容。



    那纹身映着他那时的眼神,有稳定的掌控感、有野性、有贵气,这浑然天成的一切揉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吸引力。



    让她难以招架,内心深处有莫名的燥热和悸动窜起。



    方慈不知道怎么描述,转而说,“……我那时候感觉你要亲我。”



    闻之宴低眼笑了笑,“是想来着,忍住了。”



    毕竟那才是第二次相见,怕把她吓跑了,可她还是落荒而逃了,“……所以,你那天,突然说要走?”



    “嗯,”方慈老实承认,“气氛太怪了。”



    闻之宴喉间震出几声轻笑。



    那不是怪,而是……



    好一会儿,他笑着说,“走得对,再不走,那晚就要完蛋了。”



    不止那时,现在的气氛好像也越来越糟糕。方慈有意要止住话题,说,“我知道。”



    闻之宴低眼看她,唇角一抹笑,“……知道?”低磁的嗓,带着宠和逗弄。



    “嗯,”方慈刻意把声音放得平淡,“你当时就直接说出来了,”小声补了句,“……你老是这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