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第2页)

 “对了,光闹我还不够。我现在就把我爸我妈我哥我嫂的单位地址也写给你们,你们也一并闹一闹。”

 说着,周文还真当场将家人的所有地址写了出来。

 王爱国听了嘴角直抽,暗道:“象征性说两句,你倒不必发散这么多,也不必对自己这么狠。”

 一桌男人都被周文给整无语住了,竟难得的沉默了起来。

 心口那些酸涩的情绪也随之化为虚有。

 大伯父晃了晃筷子道:“喝酒喝酒,吃菜吃菜。”

 周文这小子宠媳妇还要人教?老二也是想多了。

 这小子疼乐乐比老二两口子离谱多了。他都不止一次看见周文跑塘边上给乐乐洗衣服刷鞋子。他当时都没好意思过去打招呼。

 柳雁南趁着大伙儿在厨房里忙活,悄悄把孙女拉到屋子里。就见她起身从衣柜最里头掏出一个红褐色雕花木盒子出来,隐隐还能闻到淡淡的木质香味。

 打开木盒子,里头竟是一对白玉镯子。

 村里长大的王安乐自然没见过这样的好首饰,可再不懂,看这润色也晓得是好东西。

 “这对镯子是我妈传给我的。你与你姐一人一个。你的我现在就给你,到了沪市也能撑撑场面。至于你姐姐的这个,暂时我可不敢给她,等日后林家分了家再说。”

 “奶奶,这样的好东西我不能要。”王安乐并不缺钱,周文的所有票据和存款都在她这儿,七七八八加起来有两百多块。

 而且他们大学不仅学费全免,每个月还有补贴。

 “给你你就戴着。一个人在外头注意安全,去了沪市好好读书。周家的人,合得来就近些,合不来就远些,别勉强自己,也莫要忍让。你虽是外地人,可也有娘老子,生下来不是给人欺负的。一步退步步退,靠忍过一辈子,那活着可没滋味。”

 柳雁南摸摸小孙女的头发,把镯子往她手上一套,又用她衣袖遮住,而后把她推出门。

 王安乐摸者鼓囊囊的口袋和手镯,鼻子一酸险些又要哭了。

 这一夜,周文与老丈人共住一屋,听着他磨牙放屁的声音,周文简直是欲哭无泪。

 丈母娘这是有多少话呀,需要谈一夜么?

 正屋

 姜春花将小闺女半搂在怀里,感慨道:“日子真快,转眼我家乐乐都这么大了。妈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就那么一小团,雪白雪白的,哭声特别弱。前三个月,我和你爸整宿整宿不敢睡,生怕你没了。”

 “妈,谢谢你把我养这么好。”王安乐在姜春花怀里蹭了蹭,轻声道。

 “谢啥,妈养儿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乐乐,出门在外再好也难,这些钱你拿着。老话说的好,钱壮穷人胆。你兜里有钱,爸妈也能安心。”说着,姜春花将手绢包裹的零钱一股脑的塞给王安乐。

 王安乐今日收了不少钱,家里长辈同辈或多或少都给了些,都怕她一个小姑娘在外头被人欺负了,求助无门。

 “妈,女儿有钱的。周文的钱都在我这儿,两百五十多块嘞。”王安乐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

 姜春花一愣,真没想到女婿有这么些钱。

 二百五十多块,可是他们老王家一辈子的积蓄了。

 可是听了,她反而越发不安。女婿家境这般好,亲家真的不会欺负乐乐么?

 他们村里的苗绒绒不过是嫁到县里,就被婆家一大家子瞧不起。她闺女嫁到沪市那样的大城市,真能舒坦么?

 “儿啊,你自小体弱,爸和妈也不舍得你做家务。后来嫁给女婿,他也惯着你。可你到了周家,千万不能再使唤女婿,省得你公婆心疼不高兴。你奶说的对,你是去读书的。有空你就在学校里好好读书,要是回家就让女婿陪着。哎,若是你和周文有了孩子多好。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公婆也不好对你太差。”

 话虽这般说,但是考虑到王安乐的身体,姜春花忙又补充道:“不过乐乐,你身子骨弱,别学你姐姐那样拼孩子。等到了沪市,你让周文带你去大医院好好看看,医生说能怀你再要。在妈心里,谁都比不上我的乐乐。”

 母女二人说一会儿笑一会儿,接着又抱着哭一会儿。等王安乐含泪熟睡了姜春花也没舍得睡着,而是就着月光仔细看着女儿的面庞。

 她的娇娇儿要飞出去了。

 只盼着她一路遇好人不遇坏人。

 她慈爱的目光与月夜相融,心中的怜爱与不安交织成浓浓的期盼,期盼着她的闺女顺遂一生。

 次日一早

 王安乐与周文吃了一大碗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另一边,姜春花与王爱国正给他们塞行礼,两个大包裹,两个小包裹,里头全是吃的,竟是连玉米花生也塞了进去。

 王安乐还没来得及拒绝,又见爸爸拎了两桶油过来,还道:“你妈昨天新打的菜籽油,你也带着去。”

 不时,大姐大伯堂姐他们也陆陆续续送来了东西,都是些吃食,把堂屋堆的满当当的。

 王安乐几个呼吸压下汹涌的酸涩,故意笑道:“爸,妈,我倒是想带,可这么些东西怎么拿呀?女儿力气弱,顶多拎自己的小箱子。你们准备这么些,是把亲女婿当老黄牛啦?”

 “这么点东西哪里算多?放心好了,爸爸送你们上火车,帮你们把东西拎到车子里头。”王爱国可不觉得东西多,要是可以,他恨不得再塞些东西进去。

 原先有些不舍小姑子的刘小萍不由有些吃味。

 这么些东西划下来可要不少票子和钱,有些人家嫁女儿都舍不得陪嫁这么些东西。

 王安乐与周文实在说不过王爱国与姜春花,尤其是姜春花,但凡拒绝得狠了,她眼泪水就在眼眶里头打转。

 没办法,他们只能咬牙全拎着。

 也好在他们买的是卧铺,若不然这么些东西还不大好放。

 好在不一会儿奶奶也来送人了,见他们带了这么多的包裹,就做主放了些占重占位置的东西下来。

 如此一来,两人总共四个包裹,周文觉得凭着自己的体力一个人扛也能行。

 县城火车站内

 临别之际,王爱国紧紧握着周文的手,老泪纵横道:“周文,安乐从小体弱,你护着点她。若是,若是以后你们有什么不愉快,你也别气,等日后回来我帮你教育她。”

 “闺女,在外头好好的。记得给爸爸写信。”

 “闺女,不开心了就回来,啊。有爸妈在,咱不怕。”

 “周文,你们要好好的,要互相扶持,互相关爱。”

 “好好的,你们都要好好的,别想家。”

 火车鸣叫两声,轰隆隆朝前行驶,将抹泪的王爱国与王安强甩在了后头,紧接着,他们身影越来越小,只隐约瞧见不停挥动的双手。再然后,火车站,家乡的山水,都渐渐远离了。

 周文好一通安抚才让王安乐心情缓和了些,可吃饭的时候打开包裹一看全是自己爱吃的卤肉和茶叶蛋等等,她没忍住又哭了起来。

 沪市

 周谦见方娜弄了一头卷毛回来,好奇道:“儿子回来,你不说弄些肉菜,怎么倒去打扮自己了?”

 方娜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卷发,又拿着镜子照了照,然后问道:“就问你摩登不?”

 “不晓得,反正不大习惯。”

 “没眼光,这可是在南京东路新开的新新美发店里弄的最流行的发型,花了我2块钱哩。还有,你看看我的裙子,皮凉鞋,怎么样,可以的伐?”

 周谦放下报纸,越发搞不懂了。方娜冷哼一声道:“臭小子长本事了,考上了也不晓得回来。你晓得今早葛玉蓉怎么跟我说的?她讲老三个臭小子前两年也考上了,为了老婆不上大学不回城。今年要不是你的好儿媳妇也考上了,他怕是还不回来。”

 “不能够吧?你可不能听葛玉蓉瞎说,那姑娘可不正派。”

 “我找人问过了,人家这次没说谎。”

 “这臭小子,怎么瞎胡来?”

 “小白眼狼不想爸妈,我也不管他了。有这钱,我不晓得自己潇洒开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