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漓听着帐篷外面的雨声，随口应道：“会吧。”
“也是。”董鸢翻了个身，“乐观点想，我们能把虫子杀完。悲观点想，虫子会把我们杀完。总有结束的一天。”
“说不定哪边都赢不了，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呢。”
“也有可能。”董鸢轻轻叹气，“那只噬心魔，看上去不像虫族，也不像这个星球上的原住民，不知道是从哪窜出来的。我总有一种感觉，人类还会面对更多困难。”
秋漓不说话。
人们还并不知道亡灵位面的事，也不知道亡灵位面后面还有异兽位面，异兽位面后面还有远古龙族。
一茬接着一茬，根本不给人类喘息的余地。
“对了，我怎么记得小漓说过，噬心魔来自什么亡灵位面呢？”董鸢又翻过来，眼睛直勾勾看着秋漓，投来探究的目光，“小漓，亡灵位面是什么？”
秋漓随口扯谎。
“我在获得生命神使传承的同时，还获得了一则预言。”
“人类面临诸多危机，虫潮位面只是第一个。”
“未来，人类还会面对更多位面的入侵。”
“亡灵位面，就是其中之一。”
“还有呢还有呢？”董鸢的好奇心被勾起。
“不知道了。”
秋漓并不打算把异兽位面或是远古龙族的事情说出去。
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艰难了，知道太多，反而会降低幸存者的士气。
董鸢戳戳秋漓的鼻尖：“小漓呀小漓，你还有多少事没有告诉我。”
秋漓笑笑。
没告诉董鸢的事，那可多了去了。
她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话说回来，那个碧澜，最近和你有接触吗？”
“没有。”
“那就好。”董鸢舒了口气，“要是她对你图谋不轨，记得告诉姐姐。”
秋漓忍俊不禁：“她能怎么图谋不轨。”
董鸢可爱地哼了一声，挑起眉毛，表示对碧澜极不信任：“谁知道呢，鬼知道那个女人在想什么。”
那我是鬼咯？
秋漓表示无辜。
这场雨下个没完，队伍没法移动。
好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比较平整，地势较高，避免了泥石流或者山体滑坡的危险。
直到隐藏在云层后面的太阳缓缓落下地平线，天地之间的界限模糊于一片黑暗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山里的气温也急剧降低。
董司令举着火把，掏出一只表面结着冰的水银温度计，发现傍晚的温度已经降低到零下十度，还有继续降低的趋势。
瓢泼大雨被冻成飘扬大雪，硕大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在虫眼火光的映照下白得发光。
大雪覆盖在山峦和树林上，很快就积累出厚厚的雪层。
为了避免帐篷被雪掩埋，人们只能不断铲雪。
打头的众位队伍高层共同点燃一座大火堆，数十枚虫眼配着干燥的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烧，将周围的雪融化成水。
冰天雪地里，董鸢披着厚厚的棉袄，凑在熊熊燃烧的火堆边，不住哈气搓手。
太冷了。
秋漓也在白色纱裙外面罩了一层羽绒服。
其实她并不冷，生命之力足以抵抗一切严寒。
但在这种天气穿的太薄，难免吸引别人的目光，秋漓只想低调。
“这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董司令的国字脸上写着担忧，“一直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咱们的物资并没有那么充分。”
他们的物资只能说足够，却绝对称不上丰裕。
要跨越数百公里、连绵不绝的山脉，只能轻装简行，本来就带不了太多物资。
另一边的李长河接过话：“但如果冒着大雪行军，会有相当大的风险。”
暴雨或者大雪中，周围能见度极低，往往只看得见附近几个人，再远处就是一片朦胧。
被雪掩埋，滑下山崖，或是被不明生物袭击，种种因素都可能悄然带走人们的性命。
要这样的环境里保护数千名民众，绝非易事。
“再观望一段时间吧。如果明天早上雪还没停，我们也只能出发。”
董司令啃了口风干虫肉。
“也只能这样了。”李长河苍老的面容上有些忧虑。
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萧天逸也坐在众人旁边，他并没有加入聊天，而是全神贯注地摆弄手中的设备。
那是他最新研制的生物雷达，足以侦测五百公里范围内所有三级虫子的异动。
接通最后一根虫脑纤维导线，随着虫晶电池的能量输入，由虫眼晶状体排列而成的荧屏泛起光芒。
一副雷达探测图呈现在萧天逸面前。
他还没有来得及为新设备的成功运行欣喜，就在屏幕上看到了堪称恐怖的画面，本就没什么表情的面部变得更加僵硬。
在他们的正南方向，也就是吴县方位，三个硕大的红点、五个稍小的红点和一众密密麻麻的小红点挤成一团。
计数功能显示，共有十七万六千八百一十七个红点。
而其中最大的红点，代表的境界是——
三级巅峰。
萧天逸把屏幕转向众人，音调没什么起伏：“虫潮来了。”
他指着最大的红点，向下依次介绍：“三只三级巅峰，五只三级后期，还有十七万以上的更低级虫子。”
董司令愣住，随即一口将手里的风干虫肉吞进肚里，灌下一口热水，开始剧烈咳嗽。
李长河和苏志鹏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他们在信城从未见过这种规模的虫潮，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萧天逸的设备出了故障。
直到董司令拍着胸脯缓过来，扯着嗓子吼道：“没时间了，组织所有民众，立刻向北方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