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胡惟庸余党

    永安宫,朱元璋起了一个大早。
 


    大狗让人送来水盆,水底清澈。朱元璋看了一眼,伸手接过马皇后给他拧好的毛巾,擦了擦脸。
 


    深秋了,天气是又冷了起来。
 


    “皇爷,几位大人,在外头等候多时了。”
 


    朱元璋点点头,这是按例的一次廷议。北边安分了许多,南边战事,也不似开国时那般吃紧。周围各外蕃之国,年年朝贡。
 


    大明朝,似乎真的在他手上,迎来了万世太平、四方来朝的好局面。
 


    “来了几个。”
 


    大狗舔了舔嘴唇,上前一步,声音并不大,只有他与朱元璋两人听得到。
 


    “皇爷,只有吏部与兵部来了。”
 


    “嗯?”
 


    朱元璋短暂的疑惑之后,恢复常态,撇眼看一眼外头,语气平淡的很,“怎么,都给抓去了?这帮子狗日的,就这么不怕死。胡惟庸、汪广洋才过去几年,真他娘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些日子,朱元璋有些不适。
 


    因此,他基本上不再过问朝政。原本,被他紧紧抓在手上的锦衣卫,这次也是松了手。
 


    锦衣卫的密折,都送到了太子朱标的案前。
 


    如此往复,朱元璋反倒是清净了许多。他也是乐得清净,每日与马皇后在后宫,拾掇些花草,乐此不疲。
 


    若不是朝廷里的规矩,今日的廷议,朱元璋也并不想来。
 


    “让他俩进来吧。”
 


    大狗得令,倒退着,出了永安宫。
 


    远远瞧见吏部尚书黄岑与兵部尚书唐铎两人,站在树下交谈着什么。
 


    “两位大人,皇爷有旨,请皇位大人,进永安宫议事。皇爷说了,今儿人不多,可没那么多的规矩。进去后,可免礼赐座。”
 


    两人闻言,在外头拜礼,整理衣帽,踏步而行。
 


    “唐大人,您请”
 


    黄岑刚做出请的手势,就听到朱元璋沉闷的声音,“都进来吧,请啥请。一共就俩人,谦让给谁看呢。”
 


    唐铎笑了笑,拉住黄岑的袖子,“咱们一块儿进去吧,陛下向来如此,您初入朝廷,可得习惯呀。有的时候,咱们这位陛下,反而不喜欢那么多人。”
 


    一块儿进了永安宫,朱元璋就着浓茶,啃着烧饼。
 


    一只脚,跷在凳子上,两只袖子高高的撸起。胡子上还沾着烧饼的碎屑与芝麻,随手一指,“坐吧,议了事,都早些回去。”
 


    黄岑屁股刚挨着板凳,就再站起来,“陛下,臣有话要说。”
 


    “有话直说,别娘娘唧唧的。”
 


    朱元璋皱眉,一拍桌子,“一大早上就这样,晦气的很。”
 


    黄岑苦笑,行一个礼,“陛下,如今朝廷,已是空了大半。长此以往,朝廷里许多事情,都难以决断”
 


    话到一半,被朱元璋抬手打断,“怎么,你觉得,咱孙子抓人抓错了。”
 


    “臣不敢”黄岑连连摇头。
 


    朱元璋却冷笑道,“是抓错了,咋就漏了一个你呢,”
 


    一把抹了抹嘴,朱元璋咬牙道,“尽快的,公示天下。让天下百姓都看看,这些都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史官,都给咱记上,胡惟庸余党!”
 


    所幸,朱允熥聪慧非常,且从不得寸进尺,懂得进退。如此之下,朱元璋与马皇后,对朱允熥,也是更为喜爱。
 


    德以配位,当立。征服高丽,可谓大功一件。武德充沛,德礼却有欠佳。需有良师以辅,不似当
 


    书桌上,朱允熥趴在桌前,睡眼蓬松。握着毛笔的那只手,几次松开,再握紧。耳朵动一动,
 


    儿,我问你。李景隆与詹徽力主开海一事,这可是你要他们这么做的?这可是祖训,你年纪小,
 


    朱允熥自然敢说,朱棣一事,就是破了祖宗家法。虽是不得已,但以此可知,并非不可为。
 


    质的改变,但准许酌情做出轻微的改变。但朱允炆所为,是根本上不顾朱元璋所定下的规矩,也
 


    至于李景隆,朱允熥可不敢想。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李景隆的军事带兵能力,是远远不够的。
 


    “也好,那就常森。信国公老了,带不了几年。常森年富力强,虎父无犬子。你外公当年何
 


    朱标笑道,“你也该有自己的可用之人不是。指望蓝玉,他多大了,还能护你周全多少年。”
 


    贴身太监,开门将食盒拿进永安宫。掀开盖子,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只有饭菜,没有佳
 


    接着,顺喜抱住朱允熥的腿,“吴王,今日太子爷身子不适,见了太医。太医说了,这是为国事操劳所致”
 


    子脉虚筋弱,臣有一良方,主以金钱子,次以当归。每日三帖,定时送服。往后不可再有劳累,
 


    李恪趴在地面上,惶恐不安而不能动。直到余光所及之处,那一双绣着龙纹的布鞋,走了出去。
 


    朱标轻轻的咳嗽一声,开口说道,“李恪,你起来吧。先前,也有太医给孤号了脉。只是,他
 


    稳,似无大碍。可时缓时急,不像好脉。臣自小学医,多年极少见过如此脉象。臣初号时,却只
 


    坐在矮墩子上,用指腹轻轻按压朱标的脉处。四下无声,只有李恪嘴里念念有词,“一下两下
 


    “殿下,臣给您一帖方子,您可至宫外拿药。或是臣在家中备好,给您带进宫来。臣再叩请殿
 


    病,究竟为何。孤确实不懂医术,但孤看的懂你的眼睛。若是寻常小病,你慌什么!”
 


    好骨气,你果真不怕。想必,这是父亲,与你说过什么了。既然是有父亲护着你,你当然有恃无恐。”
 


    尘封旧事,再度被提起。李恪心中,充满了恐惧。尤其是朱允熥,那一脸玩味的表情。
 


    亲发话了,那孤也不会多嘴。只是往后,你要尽心。若是再有虞怀王那般,你一心求死,也要顾及你的妻女。”
 


    这样的深宫秘事,外臣自然是不知。天刚初亮,他们如同往常,跨过奉天门,进宫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