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给他们开的会并不长，也就半个小时。
 


    散会之后，周彦跟王祖贤说说笑笑的出门，就看到他哥周宏站在门口，周宏旁边还站着一个中等身材、其貌不扬的年轻人。
 


    “哥，你怎么来了？”
 


    “你电影开机仪式，我当然要来看看，本来说提前到的，不过遇到点事情耽误了。”周宏又看了眼旁边的王祖贤，“不介绍一下？”
 


    “这是王祖贤，小贤，这是我二哥周宏。”
 


    “二哥好。”王祖贤非常礼貌地喊了一句。
 


    “你好。”周宏笑着点点头，又指着旁边的年轻人问周彦，“他你还认识么？”
 


    周彦认真看了看那年轻人，随后摇摇头，“不太记得了，这位是……”
 


    “他是你齐哥，霍思齐，小时候去过我们家的。”
 


    霍思齐笑道，“那时候我去你们家，老三一直都在屋里吹笛子，咱们也没怎么说话，再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们都变了模样，能认出来倒奇怪了。”
 


    周彦打了个招呼，“齐哥。”
 


    旁边王祖贤也跟他喊，“齐哥好。”
 


    “哎，你好。”霍思齐笑着点头，随后又说道，“你二哥本来八点多就要来的，不过我这边遇到了点事情，把他给耽误住了。要怪就怪我，可不能怪你二哥不关心你。”
 


    周彦摆摆手，说道，“嗐，开机仪式而已，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这也到饭点了，咱们去食堂吃个饭。”
 


    “行啊，这燕京制片厂的食堂我还没吃过。”霍思齐笑道。
 


    “他们食堂红烧肉不错。”
 


    “那可要尝尝。”
 


    周彦说着话，将他哥跟霍思齐往前面请。
 


    ……
 


    今天燕京厂食堂很热闹，因为多不少人，《第六感》剧组所有人都在，还有一些记者也留下来吃饭。
 


    毕竟是开机仪式，大喜日子，所以周彦已经提前跟食堂说过，让他们多把菜做得丰盛一点，今天的伙食费都从《第六感》剧组这边出，特别是红烧肉，一定要做的够。
 


    吃饭的时候，周彦他们三人坐在一起，其他人没来打扰，王祖贤也跑去跟何赛菲一起。
 


    霍思齐尝了块红烧肉，点头道，“嗯，确实还不错，今天是来着了，而且吃饭还不要钱。”
 


    “你如果想吃饭，去哪儿还能不让你免费吃？”周宏说道。
 


    霍思齐翻了个白眼，“宏子你这话把我说成横行霸道的歹人了，你自己在金陵，不会是这样干的吧？”
 


    “那我们家老爷子能把我腿打断。”
 


    霍思齐嘁了一声，“周爷爷只是把你腿打断，我爷爷能把我打死，你不记得么？我初中的时候，去香烟摊赊烟，我爷爷知道之后把我吊起来用裤带抽。”
 


    “哦，我是记得有这回事情。”
 


    霍思齐又在食堂里面看了一圈，问周彦，“我听说你们这部戏投资一千多万？”
 


    “嗯，一千六百多万。”周彦点头，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收益怎么样？”
 


    周彦笑着摇头，“收益可不好说，说不定还能亏钱。”
 


    “什么生意都有可能亏钱，这风险大么？”
 


    “风险大不大，这也要看具体的操作，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意外的话，风险还行吧。齐哥你对电影感兴趣？”
 


    “我不是对电影感兴趣，我是对赚钱感兴趣。”
 


    “谁又对挣钱不感兴趣呢？”周宏笑道。
 


    “你们周家还是比较会挣钱的，不像我，除了卖官鬻爵，就想不到其他生意了。”
 


    卖官鬻爵……周彦愣了一下，这玩意是可以说的么？
 


    周宏说道，“今天先吃饭吧，生意的事情回头再说。”
 


    “行，回头再说。”
 


    ……
 


    吃过饭之后，霍思齐就先告辞走了，等他走后，周彦问道，“这霍思齐什么来头？”
 


    “你真不记得了？”
 


    “没印象。”
 


    “他爷爷是霍志坚老爷子，以前是燕京市的ybs。”
 


    周彦对这些不了解，但是做过燕京市的ybs，那可不得了。
 


    “霍思齐真卖官鬻爵？”
 


    周宏摇头笑道，“他哪有这个胆子，最多就是在心里想想，霍思齐现在对影视圈挺感兴趣的，所以今天才会跟过来看看。”
 


    “他想进场？”
 


    “嗯，他有这个想法，我也有想法跟他合作，在燕京这边，他比较我们都好使。”
 


    “我看他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
 


    “他只要挣钱就行，而且他最近也开始接触了……我跟你说个消息，燕京厂的人事今年年底可能会有变动。”
 


    “人事变动？”周彦皱了皱眉毛。
 


    虽然周宏没有细说，但如果是一般的人事调动，他也没有必要说，既然他特意说了，那只有一个可能，陈志谷的位置会有变化。
 


    “陈厂长要走？”周彦问。
 


    “只是有这种可能，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霍思齐告诉我的，至于他的消息从哪儿来的，也没跟我说。”
 


    既然是霍思齐说的，那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周彦前世对燕京厂的发展也不了解，所以不知道人事调动会是个什么情况，其实就算有过了解，现在也未必还会按照原来的历史走向发展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变动，周彦觉得应该跟中国的电影制度改革有关，相关的文件已经下达了，但是各厂都是按兵不动，没有什么改变。
 


    在全国的制片厂中，燕京厂是重中之重，非常受各方的关注。
 


    或许燕京厂这边会调来一个改革派，对燕京厂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陈志谷会不会走，周彦也不是特别关心，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换一个厂长，也未必能够影响到他跟燕京厂的合作，即便是有影响，他大不了不跟燕京厂合作就是。
 


    “你在燕京还要待几天？”周彦问道。
 


    “后天早上走。”
 


    “那晚上一起吃个饭？”
 


    “没时间，下次来了再说吧，今天中午不是也一起吃了么。好了，下午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你安心拍戏吧。”
 


    “我送送你。”
 


    两人又往车子停的地方走去，刚出了主楼，周彦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陈红。
 


    “周导。”陈红主动给周彦打招呼。
 


    周彦意外道，“你还没走啊？”
 


    陈红努嘴道，“周导你这么想让我走啊。”
 


    “我不是这意思。”
 


    “周导这两天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请我吃饭，为什么？”
 


    “你上次晚上送我回家，我还没感谢你呢。”
 


    “那点小事情，不用记在心上。”想了想，周彦问她，“最近有接新戏么？”
 


    “刚接到一个剧本，还没有定下来。”
 


    “什么剧本？”
 


    听到周彦对自己的事情这么感兴趣，陈红还有些意外，她回道，“霜叶红于二月花。”
 


    “改编矛盾同名小说的那个？”
 


    “周导你连这个都知道啊。”陈红有些惊讶，之前她都没听说过这个小说。
 


    周彦撇撇嘴，他当然知道，这剧本有一部份还是余桦写的。
 


    这两年很多导演喜欢找作家帮忙写剧本，而且还会出高价，像之前的《海马歌舞厅》就是找了一堆作者，莫言、刘震云、海岩、梁左……个个都是知名作家。
 


    作家们挣的稿费太少了，而电视剧的编剧费给的又高，所以很多作家都愿意“下海”写剧本。
 


    找余桦写剧本的没有莫言他们多，但他也能捡到一点活，这《霜叶红于二月花》就是一个。
 


    “那你好好准备。”
 


    周彦也没再说什么，跟陈红点点头，然后和周宏一起走了。
 


    走了一段之后，周宏说道，“这姑娘对你有意思啊。”
 


    周彦笑道，“怎么，你这是跟大伯母她们学会了？”
 


    “外面的诱惑多，情感方面你要协调好，后院别出乱子。”
 


    周彦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大哥附身了吧。”
 


    周宏叹了口气，“大哥现在热恋当中，说不定年底就要把大嫂带回家了。”
 


    “好事啊，你叹什么气？”
 


    “大哥要是结婚了，我就是重点关照对象了。”
 


    “那你也找一个呗。”
 


    “我不像你，天天美人环伺，你放心，大哥结过婚之后，你压力也大。”
 


    “反正有你呢。”周彦笑了笑，又说道，“你的公司成立后，可以把这个陈红签了，她还没有签公司。”
 


    “可以啊，只要你觉得行。”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车子旁边，周宏打开车门，“你回去吧，下午要拍摄，多休息一会儿。”
 


    周彦点点头，“行，我去跟风姐他们说一声，一会儿也要去片场了。”
 


    “嗯。”
 


    看着周宏的车走了，周彦转身往主楼走。
 


    ……
 


    下午的第一场戏很简单，是一场室内戏，男主在家里查看小男主画的那些符号，还去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女主，这里有个细节，那就是当男主走到女主身边的时候，睡梦中的女主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毯子，因为她感觉到了冷。
 


    这个细节暗示男主其实是个亡灵，因为小男主说过，一旦亡灵靠近，就会感觉到冷。
 


    这场戏很简单，只涉及到两个角色，男主跟女主，而女主只要睡觉就行了，基本可以说是男主的独角戏。
 


    因为设定是晚上，而戏又是白天拍的，所以拍摄的时候窗帘紧闭，营造出一种晚上的感觉。
 


    这样简单的一场戏，梁家辉完成的非常顺利，关键在拍摄之前这一个月时间里面，他们已经排练很多次了，基本上每场戏梁家辉都了然于心。
 


    “收工。”
 


    当周彦喊出“收工”两个字之后，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对于这样的开门红，大家都很高兴，有梁家辉这样的演员，他们的拍摄也会简单很多。
 


    第一场戏拍摄结束之后，王晓帅走到周彦面前，“导演，明天的计划不变吧？”
 


    明天计划拍摄的是男主跟小男主第二次见面的一些镜头。
 


    “明天天气没问题吧？”
 


    “没问题，这两天的预报，明天都是晴天。”
 


    周彦点点头，又看向高锦文，“高老师，胡珂状态怎么样？”
 


    “他状态不错。”
 


    听到胡珂状态不错，周彦就对王晓帅说道，“那就按照原定计划来吧。”
 


    “好，我知道了。”
 


    ……
 


    第二天早上，周彦早早到了现场，先带着导演组在现场巡视了一遍，确认布景没有问题，然后又去跟演员沟通了一下。
 


    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开始进行正式拍摄前的排练。
 


    整场戏，是小男主从外面回来，跟母亲说了一段话，然后跟男主单独见面，他对男主表现出了抗拒跟逃避，而男主则表示可以跟他玩一个读心游戏。
 


    如果男主说对一条，小男主就朝椅子走一步，如果说错一条，小男主就往门外走一步。
 


    周彦担心一下子拍的太多，胡珂适应不了，所以今天只安排了他们单独见面的戏，前面小男主跟同学以及母亲说话的戏都没有安排。
 


    等到梁嘉辉跟胡珂就位之后，周彦喊道：“开始。”
 


    周彦的声音刚落下，梁嘉辉就开口对胡珂说：“你好。”
 


    小男主朝着男主的方向走了几步。
 


    看到胡珂走的这几步路，周彦皱了皱眉毛，他转头看向高锦文，发现高锦文也在皱眉毛。
 


    不过周彦也没说话，继续看他们排练。
 


    “想坐下么？”梁嘉辉问道。
 


    胡珂摇摇头。
 


    “今天不想说话么？”梁嘉辉又问。
 


    胡珂再次摇摇头。
 


    “想玩个游戏么？”
 


    胡珂又一次摇头，不过摇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头生生地定住了。
 


    “停。”周彦直接喊了停。
 


    随后他直接说起了胡珂的问题，“胡珂有几个问题，第一，刚才站在门口的时候，表情没有给到位，你更多的是在等马医生开口，第二，朝马医生这边走的时候，你表现的太过恐惧……小天对马医生肯定会感到恐惧，但没有这么明显，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亡灵，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马医生。第三个问题，你自己也意识到了，马医生问你要不要玩个游戏，你可不是摇头拒绝，而是疑惑。给你一分钟时间准备，一分钟之后，排练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