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青 作品

第1258章 再晕一个

    司马师痛昏了过去,直至第二日,这才悠悠转醒。
 

    他睁开右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道
 

    “冯贼,西贼现在情况如何了”
 

    一直守着的牛金,连忙回答道
 

    “中监军请放心,前方斥侯才传回来消息,说贼军眼下正在高都城安营扎寨。不过”
 

    牛金犹豫了一下
 

    “不过,太行陉似乎发现了贼军斥侯。”
 

    司马师闻言,长叹一声
 

    “西贼这是不但要占据高都城,十有还要犯我天井关啊”
 

    牛金默然。
 

    屋内原本就压抑的气氛,变得愈发沉重。
 

    似乎沉到几乎让司马师喘不过气来。
 

    只听得他呼哧呼哧地大口呼吸。
 

    虽然知道冯贼乃是西贼诸将中最为狡悍者,但事未临头,总是会心存一丝侥幸,想着冯贼白得一个了高都城就能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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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不管怎么说,天井关乃是重关,冯贼急袭而来,应该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不会轻易来攻。
 

    但前方传回来的消息,彻底击溃了司马师的最后一点侥幸心理。
 

    想想也对,冯贼领军多年,从未有一败。
 

    又岂会看不出,眼下正是自己这边军心动摇,天井关防备最虚弱的时候
 

    更兼此人凶名赫赫,若是关内的守军知道是此人亲自领军攻关,恐怕人心就更是要涣散了。
 

    换成司马师自己,他自己都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念至此,司马师勐然又想起一事,问道
 

    “洛阳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牛金脸色更暗,叹息一声。
 

    看到他这个神情,司马师就是有些恼怒
 

    “速言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退守天井关时,轵关那边的蒋公,就已经派人送来了关于洛阳的消息。
 

    只是司马师伤重,就算是强撑理事,亦不能持久。
 

    偏偏眼下事态紧急,又要尽量收拢逃回来的残兵,还想着要做好太行陉的防守,免得西贼一路无阻地进入河内。
 

    所以这才一直拖延至今。
 

    毕竟就算是洛阳再怎么危急,好歹函谷关与陕县还在坚守着。
 

    汉军一时半会不至于兵临城下。
 

    但太行陉这条要道万万不能就这么轻易送到冯贼手中。
 

    牛金苦笑
 

    “中监军,洛阳那边,又派人送来急报,请中监军赶快回去主持大局。”
 

    这几日,洛阳每天都会派人前来催促。
 

    现在主持洛阳事务的人,乃是司马昭。
 

    论起心性与手段,司马昭远不如司马师。
 

    第一次遇到这等崩乱的局面,确实有些手足无措。
 

    “那就是还没有什么大问题。”
 

    司马师断言道,“牛将军,烦请你,以我的名义,再派人给蒋公去信,多催一下蒋公,让他立刻做好接手天井关的准备。”
 

    虽然知道这样有些太过仓促,乃至不负责任。
 

    但司马师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这才说一会话,左眼又传来巨痛,让他不由地又开始汗如雨下。
 

    以他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强撑着出去安抚军心。
 

    真要被冯贼打过来,主帅又无法露面,将士只怕真就要不战自逃了。
 

    多留在此,只会误事,还不如及早回洛阳。
 

    牛金主动请缨道
 

    “中监军若是担心,不若某留守此处,以拒贼子。”
 

    司马师看了一眼牛金,真一眼,然后摇头拒绝道
 

    “不行,洛阳城比这里要重要得多,牛将军你必须要跟我回去。”
 

    表面上司马师是催促蒋济做接手天井关的准备。
 

    但实际上,连他自己都清楚,天井关十有是守不住了。
 

    最多也就是拖延冯贼一些时日。
 

    让牛金守在这里,除了再白折一员勐将,再无他用。
 

    不是他不相信牛金,而是他太过于相信冯贼。
 

    再说了,从高都城入河内这段路,虽然不过两百里路,但却是关隘重重。
 

    处于最北边的天井关是最为重要是没错,但天井关南边,还有两个关隘也不容小视。
 

    一是星轺驿,一个是碗子城。
 

    特别是碗子城,虽不如天井关那般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天的险要,但胜在处于最南边,临靠河内。
 

    不像天井关那般,临近高都城,直面受西贼的威胁。
 

    所以他唯一能奢望的,就是希望蒋公,能利用好碗子城临靠河内的优势,以及天井关拖延的时间,多做一些准备。
 

    弃天井关退守碗子城自然不是上策,但为了天井关却置洛阳于危急而不顾,就更是下下之下策。
 

    就算最终是要放弃洛阳,也绝不可能是在这个时候放弃。
 

    因为洛阳,还有太多重要的东西和人物没有处理完毕。
 

    天井关与洛阳孰重孰轻,司马师伤得再重,疼得再厉害,他也还是能分得清的。
 

    只听闻司马师悠悠长叹“这天下之事,终究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言毕,闭上眼,放低了声音,犹如呢喃
 

    “速去做好准备,回洛阳。”
 

    相比于司马师不得暗然退回洛阳,数百里之外的石包,却是要意气风发得多。
 

    看着前来犒劳王师的乡老们,一个个陪着笑脸,带着些许谄媚,石包脸上同样是荡起了和善的笑容
 

    “喛喛喛诸位乡老,过了,过了,不须这样,不须这样”
 

    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提熘起“箪食壶浆”的壶,闻了闻,“啧”了一声。
 

    “这酒,好像不是我们大汉的好酒啊”
 

    乡老一愣“啊”
 

    “大汉的好酒,烈酒,蜜酒,黄酒,蒲桃酒,闻之或醇厚,或炽烈,或甘甜,不一而足。”
 

    石包说着,又提着酒壶闻了一下,再别开头去,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看看这酒,馊的,酸的”
 

    他再凑到乡老面前,皱起眉头,问道
 

    “这酒,你确定能喝吗”
 

    乡老似是没想过会遇到这种问题,或者说,会遇到这种青皮无赖似的将军。
 

    不是说,汉军的军纪很是严明吗
 

    这种人是怎么成为军中主将的
 

    但见乡老脸色一滞,呐呐说道
 

    “回将军,长子县地处偏僻,百姓贫苦,物产贵乏,没有什么好东西,如何能比得蜀地与关中这等天府之国”
 

    “故而酒水稀澹,吃食难咽,如若将军不喜,老朽这就回去重新准备一番。”
 

    所谓箪食壶桨,不就是做个样子嘛
 

    好东西哪有直接摆到大街上给人看的
 

    肯定是要大伙关起门来好好谈。
 

    懂不懂规矩
 

    石包闻言,哈哈一笑
 

    “喛,不用不用,上党百姓贫苦,吾亦知久矣,怎么忍心再苛求”
 

    乡老一听,暗松了一口气。
 

    私贩之徒,乍得权势,言辞不当,想来也是情可有原。
 

    正当此时,只见石包转身一指身后的一批皆是身着青衣的年青人,然后顺手接上不知谁递上的铁皮喇叭,勐地提高了声音
 

    “故而朝廷怜悯上党百姓,特地派了皇家学院的学子过来,重新丈量田亩,清理户籍,按丁分地”
 

    “丈量田亩,清理户籍,按丁分地,”石包再次提高了他的声线,“有籍则有地,无籍则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