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雪芥 作品

第 50 章

    尤雪珍说完这句话,叶渐白的表情静止,世界的雪花却继续落下来了。在这个空隙里,她把伞还给他,转身离开。
 


    曾经无数次,叶渐白向自己告白的场景在她的幻想里、梦里出现过。有时候想象会用尽人的力气,正式开赛的时候,反而没余力登场了。她做不到任何很好的对应。
 


    她甚至到现在依然并不认为这是真的。
 


    这或许是个恶作剧吧,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但是她看着叶渐白的表情,当她说出“我心里已经住进了另一个人”的那句话之后,那副从来只会冷落别人的脸上出现被人冷落的表情,她说不上来自己是痛快还是痛心。
 


    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感情交代出去,身体突然就空了,上宿舍楼的脚步都是飘着的。她觉得很空,介于轻松与空虚之间的茫然。
 


    尤雪珍很早就认为自己是个大人了,在她过完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在她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在她拎着行李箱登上飞西荣的航班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要去往新天地,以一副无坚不摧的大人模样。
 


    但转身离开的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或许并没有成长为自己想象中的大人,一回到宿舍,身体就承载不住情感的高负荷。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床,倒头栽进枕头。
 


    这个晚上她应该是做了很多混乱的梦,醒来后却一个也不记得,唯独想起的是孟仕龙的消息自己还没有回。
 


    她赶紧按开手机,被微信多到可怕的红点消息提示惊到。
 


    ——谁给她发了这么多消息吗?
 


    点开微信才发现,原来是被拉进了一个新的小群。
 


    群名叫「告白大作战」。
 


    群主是左丘,把她、袁婧、孟仕龙还有叶渐白全拉进来,唯独没有毛苏禾。
 


    尤雪珍往上翻了遍聊天记录,才知道左丘要背着毛苏禾要搞一个大动作——原来隔天就是一月十四,情人节,这天总是和过年隔得很近,对一向单身的她而言,就是一个赖在家挺尸的日子。
 


    不过高中的时候,叶渐白还没开始谈恋爱,他会跑来骚扰她,非要拉着她出去过节。
 


    活动无非就是吃饭看电影,两个人都是在家里吃过饭,直接省去这一步骤去了电影院。
 


    影院人山人海,叶渐白看了看电子屏上滚动的排片信息,问她你想看哪部。
 


    尤雪珍哪部都不想看。
 


    上映的全都是爱情电影,和叶渐白在这个节日看关于爱情的电影感觉很奇怪。
 


    她皱着眉头说别了吧,我们俩看什么爱情电影。
 


    叶渐白愣了下,点头说也是,和你一起就应该看点打打杀杀的。
 


    最后两个人转道去了私人影院,选灾难片,在情人节看世界末日似乎是一对损友的最佳选择。
 


    他们看了《2012》。记得电影快结束的时候,叶渐白在昏暗中转过头来,不经意地问她,如果我们两个人之间只有一张船票,你说我们会怎么办?
 


    她想了想,说那我们就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上船。()
 


    他又问,如果是你赢了,你就这么上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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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对啊,难道你赢了你会把船票给我吗?
 


    他说那当然不会。
 


    尤雪珍重重嘘声,却又听见他说,我会把船票撕了。
 


    她吐槽他你有病啊,他不置可否。
 


    电影的片尾字幕播放完毕,小小的房间完全漆黑一片的时候,他才说,无论我独自上船还是把票给你去新世界,好像都会很孤独。我们总是一起的,所以不如我们一起留下来,在世界末日的时候像这样,并肩再看一部电影,再一起牵着手去死吧。
 


    那个时候她还没察觉自己的心思,却在很久以后,能精准地回忆起当时他的语速,像背诵琴谱那样,她记得他在哪个字停顿,在哪个字拖了音。
 


    不过从那之后,他们就没有再一起过过情人节。
 


    他身边有了各式各样的女孩子,不论哪天有空,唯独这一天不会有空闲。她在朋友圈里刷到他和别人的合影时,她一个人窝在房间,重温那年和他一起看过的《2012》。
 


    电影放到诺亚方舟开船的情节,她忍不住想,这个骗子,明明还是一个人去了新世界。
 


    那为什么如今又要从新世界里回来呢?在她也准备去往另一个新世界的时候。
 


    尤雪珍继续翻看微信群里的聊天记录,左丘说情人节那天是毛苏禾的阴历生日。所以左丘想组织大家一起给她过生日,给她一个生日惊喜。
 


    毛苏禾此时还在国外旅游,不过情人节前夕会回到西荣,左丘已经买好了回西荣的机票,除了袁婧其他人都在西荣,大大增加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袁婧已经在群里说了她会提前买票一天到,刚好可以陪陪过年没回去的尤雪珍。
 


    而另外两个人,左丘先是贱兮兮地特意艾特了叶渐白,说师哥你这天没空不用勉强!
 


    叶渐白回他:「我想过节的人就在这个群里,我有什么好勉强的?」
 


    左丘回了个泪流满面的表情:「天呐师哥,原来你这么重视我们的友谊!」
 


    叶渐白:「……」
 


    接着左丘又艾特了孟仕龙,说哎呀孟哥肯定没问题吧?你这天应该没安排吧!
 


    然而孟仕龙的回复是:「不好说。」
 


    左丘惊得狂发青蛙发癫表情包,一看就是从毛苏禾那里偷的,八卦地问孟哥你难道交女朋友了?!
 


    孟仕龙没有在群里回复,而是给她发了私信。
 


    「你去吗?」
 


    她下意识很想当个缩头乌龟说不去。
 


    叶渐白突如其来的告白令她受冲击,将她未复原的地毯划开伤口,露出最里面的那一层皮肤。
 


    眼下她不想和任何人见面,只想自己呆着。
 


    尤雪珍清楚自己绝不是个勇敢的人,才甘心默守着这一份单恋这么些年。平常就连看剧看到高潮处,主人公的命运千钧一发,自己作为观众也会紧张到呼吸一滞,
 


    ()    紧接着去按暂停键,看着静止的画面大大松口气。
 


    她就是这样的善于自我逃避。
 


    但是,人生没有可以按下画面的暂停键。
 


    「我去」
 


    尤雪珍打下这两个字。
 


    距离情人节前夕的这几天,尤雪珍又开始了每晚去殡仪馆打工的日子。但她没告诉孟仕龙自己已经开始打工,自己一个人摸黑走着山路,通过这种方式来慢慢捋顺心情。
 


    临近情人节前她向殡仪馆提了辞职,袁婧也提前一天回到学校,打开宿舍门看见尤雪珍一副精气被吸干的脸,吓了一大跳,问她去哪儿被采阴补阳了。
 


    尤雪珍甩锅给殡仪馆,说是熬夜熬的。
 


    袁婧不疑有他,劝她赶紧别做了,快开学得调整下状态。
 


    尤雪珍趴在桌上虚弱地点点头说已经辞了,心想如果感情也能和辞去一份打工一样能简单抽离就好了。
 


    左丘的计划是让尤雪珍假装单独约毛苏禾在情人节那天出来,把她约到ktv,然后大家再推着蛋糕出现,很俗的把戏。不过俗气总是最受用的。
 


    尤雪珍尽量让自己不漏马脚去约。毛苏禾听说她要在情人节约她倒不奇怪,奇怪的是居然要约在ktv。
 


    她疑惑道:“我们两个人唱歌吗?”
 


    尤雪珍打哈哈:“是啊,外面都是一对对情侣,扎眼,我们躲包厢里唱歌清净。”
 


    毛苏禾沉吟,尤雪珍心道不妙:“你是不是有安排啦?”
 


    她却说:“不是啊,我还以为是你会有安排呢,原来……”
 


    尤雪珍没听明白:“我?为什么?”
 


    毛苏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和盘托出:“之前孟仕龙有找我聊,问我你都喜欢什么,我当时就想他肯定是在追你吧。”她嘿嘿一笑,有点八卦的语气,“看来他还没追到?”
 


    尤雪珍咬住嘴唇,心口突突跳。
 


    毛苏禾继续絮叨:“说起来还有点丢脸……那是他唯一一次主动找我私聊。不过我已经放下啦,随便咯。”
 


    尤雪珍挂掉语音电话,点开微信里和孟仕龙的对话框。
 


    那天之后,他经常会主动找她聊天,通常是发她他自己的生活琐碎:
 


    送外卖运气不好多遇到了一个红灯,路上看见了非常美的云朵,土豆发芽了但是他没有扔,切了一个小爱心给她。
 


    她虽然回复得很简短,但保存了每一张照片,并且发现他的照片越拍越好了。在构图意识上来之后,他照片里某种温暖平实的气质很好地凸显,让人看了很舒服。
 


    当天她跟毛苏禾约了七点开唱,大家在没有毛苏禾的小群里约好提前一小时到包厢,把场地布置一下。
 


    出发之前,叶渐白发来消息,说来接他们一起走。
 


    他并不是私聊的她,直接在群里发的消息,艾特了她和袁婧。
 


    对于群里的艾特,尤雪珍还是躲避了,回复自己还有点事,让他们先去。
 


    袁婧没有察觉
 


    她和叶渐白之间的古怪,等她从宿舍里离开,又隔了十来分钟,尤雪珍才打着时间差起身,打车去ktv。
 


    时钟走到六点,暮冬的夜晚已近全黑,但ktv仍是一只未苏醒的夜行动物,前台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尤雪珍走进店内,根据左丘报的包厢号一间一间找过去。
 


    店内的长廊亮着幽蓝色的灯,仿佛深海鱼的骨架,两旁空着的漆黑包房是这些海鱼的栖所。她越往里走,像个没有携带任何装备的潜水者,越潜越深,逐渐呼吸困难。空气里溢满了看不见的海水,积压着她最后停在包厢门前的身体。
 


    她听见了左丘的说话声,袁婧的嚷嚷声,还有两道沉重的,听不见说话,却在沉默搬移东西的声音——像两只鲨鱼擦肩激起暗涌的水流波动,就在这扇门的背后。
 


    包厢内,左丘正在不停地给气球充气,袁婧把他充好的气球一个接一个挂上墙,孟仕龙和叶渐白分别在挪桌子,因为左丘要在中心用花摆一个爱心。他除了想帮毛苏禾庆祝生日,还有个计划——就是向她告白。
 


    他们两个人目前是只差一层窗户纸就可以捅破的状态,所以他想找个合适的契机,就是今天,不过袁婧听了他的计划后说这个告白方法太土了,十年前可能大家还吃这一套。左丘不忿,表示老套即经典,他反正要搞个仪式感!
 


    于是,大家还是顺着他的意帮他布置了。
 


    尤雪珍拎着蛋糕推开门,最先和叶渐白对上视线。他正好推着桌子转向,和她打个照面。
 


    她有些不自然地展示了下手里的蛋糕:“去取了下这个,来晚了。”
 


    他将蛋糕接过放在桌面上说:“其实我们可以一起去取。”
 


    尤雪珍抿了抿唇:“想说你们可以先来布置。”
 


    他调侃:“原来是想让我们把活儿先干了是吧?”
 


    语气那么熟稔,好像他们还是以前那样可以随便插科打诨的损友。
 


    尤雪珍没有他这样的自如,没应声,视线一偏,她看见孟仕龙已经转过身,正看着她。
 


    上一次见面的记忆还停留在接吻,他的眼神近在咫尺,眨下去的睫毛可以碰到她的鼻尖。
 


    尤雪珍心脏漏一拍,转而略不知所措地跟孟仕龙招呼:“……嗨。”
 


    说完,很紧张地看着他。
 


    孟仕龙回她:“嗨。”
 


    一个不久前和自己接过吻的人,一个刚和自己告白过的人,他们好似都没有发生过那些事一样,打完招呼后继续干手头上的事,认真地布置会场,倒显得尤雪珍过分紧绷。
 


    但在他们若无其事的态度下,她也逐渐放松态度,走到左丘身边去帮他一起打气球。
 


    大家紧赶慢赶,总算在七点之前把场地布置完毕。尤雪珍赶紧看手机,发现毛苏禾还提前到了,赶紧下去接人。
 


    毛苏禾直到走进包厢前,还丝毫没有怀疑今天的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
 


    尤雪珍故意走慢一拍,毛苏禾伸手推开门,啪——左丘站在门边放
 


    起飘满彩带的小礼花。
 


    “suprise!”
 


    大家将毛苏禾包围在中间,一齐脱口而出:“生日快乐~”
 


    毛苏禾怔在原地:“你们……”她回过头看尤雪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尤雪珍赶紧让功,指向左丘:“是这家伙的主意,他超级想帮你庆生。”
 


    左丘挠头:“没有没有,大家都很想。”
 


    毛苏禾佯装凶巴巴地对着左丘责问:“所以你说你情人节有约了是骗我的?”
 


    左丘连忙摇头:“没骗你,我不拜托雪珍师姐约你了啊!那不就是有约了!”
 


    毛苏禾切了一声:“诡辩。不过看在你提前飞过来的份上……就原谅你吧。”
 


    左丘难得不善言辞,嘿嘿傻笑了两声。
 


    毛苏禾的视线一偏,看见房间中央用玫瑰摆成的爱心,露出无语的表情。
 


    “这不会也是你的主意吧……?”
 


    左丘心虚地支吾。
 


    袁婧煽风点火:“可不是吗,我早吐槽过招式老套,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
 


    毛苏禾附和地点头:“就是就是。”看着左丘完蛋的脸色,她又话锋一转,“但……这样的老套也不是不行。”
 


    尤雪珍见缝插针地溜到点歌机旁,给这俩人点播了一首背景音乐。音乐声中,左丘鼓起勇气,将一直背着的手伸出,手心里握着一束饱满的粉色蔷薇。
 


    “给你的情人节礼物。”接着飞快地跟了一句,“收下就表示要做我女朋友!”
 


    毛苏禾故意顿了一下,才红着脸伸手接过花。
 


    啪——彩带飞舞,为了庆祝左丘表白成功的这一刻,叶渐白靠在门边及时拉动彩条。
 


    孟仕龙接着端出蛋糕:“来许愿吧。”
 


    尤雪珍赶紧跟着切换成一首生日快乐歌。
 


    大家配合有序,袁婧举着手机将这有纪念意义的一刻录下来,镜头里毛苏禾已经完全不好意思,不知是因为被告白还是大家帮忙过生日,抑或者两者叠加,她连连摆手,笑着说:“好了好了,大家唱歌唱起来吧。”
 


    尤雪珍双手圈成小喇叭:“那我给你俩先来首情歌对唱怎么样!”
 


    左丘迫不及待拿过麦:“好好好,给我俩来一首《纤夫的爱》。”
 


    尤雪珍看向毛苏禾:“……真要点啊?”
 


    她听到歌名,无语又好笑:“点吧,他唱我听。”
 


    左丘喂喂抗议:“那女声部分怎么办?”
 


    毛苏禾挑眉:“你上次看到蟑螂的叫声尖音可以毫无压力唱女声。”她笑着吐槽,“这人好奇怪,密室恐怖片都难不倒他,结果看见蟑螂吓得贴到我身上,傻死了。”
 


    左丘拿着麦清声:“那是你不知道我还有比蟑螂更害怕的事情。”
 


    “有吗?你还有什么丢脸的,快说出来。”
 


    “——我最害怕你不接受我的告白。”
 


    “……”
 


    袁婧哎哟调侃:“这
 


    一晚上光看你们狗粮,我真想先走一步了。”
 


    她说这话只是开玩笑,不过一个小时之后,看着包厢里的另外三个人,她是真的想离开这里了。
 


    情侣的放闪尚可忍受,但是三个人的风暴,那就该躲远点好。
 


    左丘捏着嗓子唱完了《纤夫的爱》,最后又如愿以偿地和毛苏禾情歌对唱,袁婧在他们唱的过程中噼里啪啦点了好几首,一看接下来全是自己的歌,赶紧催剩下三个人来点歌。
 


    不过她知道尤雪珍在这种场合向来都闭麦,也不勉强她,把目光转移到了正默默在角落切蛋糕的孟仕龙身上。
 


    “说起来还没有听过孟哥唱歌诶!”袁婧跃跃欲试地怂恿,“快,孟哥给我们唱首粤语吧!一定很好听!”
 


    孟仕龙并不接棒,示意自己先将桌上的蛋糕给大家切完。
 


    袁婧只好将目标转移到叶渐白身上。
 


    “麦霸可少不了你啊!快来热热场子!”
 


    “行,让我看看我唱什么。”
 


    叶渐白很给面子地起身走到点歌机边,双手散漫地一页一页翻着歌单。
 


    尤雪珍坐在角落,听袁婧唱了一会儿,静悄悄起身去卫生间。
 


    将包厢的门关在身后的刹那,她的肩膀垮下来——明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很平静,她却觉得有一片云始终厚厚地压在上空,只是未落下雨。离开了包房,那种闷热的感觉总算慢慢退去。
 


    她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刷了十来分钟手机,蹲到腿麻才起身回去。晚八点的ktv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尤雪珍走过长廊,刚才空着的黑包厢已经亮起暗灯,像夜晚鱼儿归巢。不过仍有空着的房间。
 


    直到被毫无防备地拉进某间空房间,尤雪珍才知道鱼儿为什么没有占领这里——是因为黑暗里早已经潜伏了一匹鲨鱼。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黑暗里的人,意识到他是谁后,她没有挣脱,任他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进空包厢。
 


    他关上包厢门,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走廊外的射灯,从门口的一处四方玻璃里折射进来,刚好打亮他的眼睛。
 


    “怎……怎么了?”
 


    尤雪珍的声线因为过于惊讶带着点抖。
 


    他先道歉:“吓到你了吗?”
 


    “有一点……”
 


    “因为想给你惊喜——”他懊恼地抓了抓头,“想单独给你礼物,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礼物?”
 


    “今天是情人节。”他说,“你也该有礼物。”
 


    尤雪珍慌张道:“可是我什么都没给你准备……”
 


    “那你收下它,这就是给我的礼物。”说着从黑漆漆的沙发里拎起一个小袋子递到她手中。
 


    “打开看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哦……好。”
 


    尤雪珍轻吸一口气,伸手去拆包装。这个过程让她想起他第一次送她生日礼物的时候,他大剌剌地直接将礼物说了出来。
 


    而现在,他已
 


    经学会如何很好地送给她。()
 


    借着门外射进来的光线,她看清盒子里装着的是一瓶香水,娇兰的voldenuit,又名午夜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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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惊讶地抬头:“我刷到过这个香水……不是已经停产了吗?”
 


    “港岛有卖的,不过需要提早订,那次圣诞去港岛的时候我就去订了。”他笑,“还好,终于赶在情人节送你。”
 


    “……谢谢。”
 


    “来试一下这个味道?”
 


    尤雪珍也迫不及待想闻一闻这个传说中大名鼎鼎的香水,说着好啊,刚要伸手去拿香水,它却快一步被孟仕龙握在掌心。
 


    “我来帮你。”他拧开香水瓶盖,“上次你帮我喷的方法,我正好再复习一遍。”
 


    尤雪珍愣愣地:“哦……行啊。”
 


    在此刻,她还以为他真的只是为了投桃报李来复习怎么喷。
 


    得到她的首肯,孟仕龙蹲下身,凭着记忆里的她的教导先从她的裙摆喷起。
 


    沉闷的包厢里,香气逐渐弥漫开去。
 


    那股味道很奇特,好像远空的晚风飘过来,送来一朵云,云里藏着快下雨的潮气,让人疑心自己是否正坐上一架私密的飞机,身后包厢门上的玻璃就是飞机的一片舷窗,往外看去,就能看到夜空,甚至宇宙。
 


    宇宙里正传来地球的歌声,一墙之隔,有人淡淡地握麦唱着,“每一次当爱在靠近,感觉他在紧紧地抱住你,他骚动你的心,遮住你的眼睛,又不让你知道去哪里……”
 


    而在这座包厢包围起来的机舱里,孟仕龙慢慢起身,他细细地喷了一圈她的裙摆,接着抓过她的腕骨,拇指在她细瘦到可以看见青筋的皮肤上轻摁,香气被他摁进她的血管,在她的身体里流动。